匈奴怀着恐惧与愤怒退兵,好几日没来攻城。几天后,匈奴大举进犯,攻势更为凌厉,与前番大为不同。汉兵自知并没有退路,只有拼死一战,守住城墙,或可一生,于是日夜不眠,与敌拼战。

    虽是春末,然西域气候恶劣,大雪纷飞,寒风凛冽,道路崎岖难行。段彭、王蒙领着七千兵,仗一股锐气,日夜行军,不胜其苦。汉军绕道疏勒,猛扑车师都城交运河。匈奴及车师兵未曾防备,竟变攻破,抛下三千多具尸体,匈奴骇散,有的逃入匈奴境内,有的奔往疏勒,车师复降。

    柳中城校尉营内,灯火左右跳跃,仿佛片刻就要熄灭。床上躺着一条大汉,骨瘦如柴,奄奄一息,这人便是关宠,床前坐着段彭、王蒙。关宠呻吟道“段将军,我病已入膏肓,无法再回中原。我这一生,东征西战,杀敌无数,已没有什么后悔的事了,惟对不起耿恭!倘若那时不听陈睦的话,派兵夹攻龟兹,再与耿恭、班超合兵,共抗匈奴,哪里会今天这番模样?如今耿恭、班超被围,陈都护生死未明,唉,真是我的罪孽!我死之后,段将军一定要将耿恭救出!”关宠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

    关宠见段彭不说话,不禁着急,干瘦的手紧紧抓住段彭的手臂,指甲都嵌入肉中,关宠费尽全身力气,哀求道“一、一定要救耿恭!”说完,双眼一翻,脚一蹬,就此死去。王蒙看了看段彭,道“将军,你、你难道答应关宠,要救耿恭吗?”段彭将关宠的手推开,擦了擦手,眉一挑,道“王将军,你觉得呢?”

    段彭心一跳,道“为什么不可救?”

    王蒙的话正中下怀,段彭点头道“好,你将诸将召来。”王蒙领命,应诺而去,不一会,诸将陆续前来。

    王蒙冷冷道“范羌,你是谁?也来说话。疏勒城距这里近千里,道路狭窄,无法策马,只能徒步,如今大雪纷飞,寒冷异常,况匈奴屯兵十万,必欲破城,救不救耿恭,关系全军存亡,你是耿恭部将,怎么能听你的片面之辞?”

    范羌大惊“段将军,为什么你也持此议?难道你忘了皇上的话吗?不可退兵,不可退兵!兵一退,耿将军那可是是死路一条啊!”段彭嘿嘿冷笑“皇上但令我赴西域救援,并没有说明必定救谁,今收复车师,击败匈奴,救出关宠,足以邀功了,我又何必违抗众意,自取灭亡呢?”

    段彭听了,一愣,心想“是啊,我怎么就忘了这点?耿家势力虽不及窦家,可毕竟是功臣之后啊,而耿秉亦屯兵酒泉,这不是在监视我吗?再说君意难料,万一哪天皇上发怒,我那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他不禁徘徊,进退两难,不知如何回答。范羌冷冷笑道“诸位将军既然畏死不前,我也不强求了,愿段将军给我二千兵,我带人冲杀进去,一定将耿将军救出!”段彭大喜,忙不迭叫道“好好好,就这么办,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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