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几十个人同时围观,安桃心里直打鼓,但还是清了清嗓子,尽量淡定地说:“我以前读过德勒兹的书——这个人是西方现在很流行的一个理论家。他提出过情动理论。这个理论继承自著名哲学家斯宾诺莎,就是和十一……和陈主策差不多的一种说法。将情绪看成存在之力的连续流变,人不再是纯粹的物,而是一个人再承受另一个人作用时的状态……”

    “我一句都没听懂。”薛侠老老实实地说,“但也就是说,这个思路是可行的?”

    “嗯,”安桃点点头,“虽然这也是一家之言,但现在西方思想界的确都在搞这一套。我的意思就是,虽然它不一定对,但至少很多人都能接受,我们按照这个原则标分,不会引发太多争议的。”

    薛侠挠了挠头。

    看还是有很多人不太信服,安桃也知道自己最后这句话武断了点,于是斟酌了一下,补充道:“这么说吧,全世界的语言学界这几十年都一直在做给情绪词编码的工作。比如遇到‘想’这个词就标1,遇到‘不要’这个词就标2……借助这种方式,形成一个语料库,将自然语言处理成机器语言,进而让机器能给出对应的反馈——这就是SIRI听到你不同的话能给出不同反馈的原理。”

    “但鉴于现实社会太多变了,语言环境也常不一样,有可能同样一句话,在这个场景代表的是好意思,在那个场景就是讽刺了。所以语言学的这项工作一直举步维艰。不过我们既然只是做游戏,那恰好可以规避这一点。我们自带世界观,环境是封闭的,不存在歧义。在g标准保持一致的前提下,陈主策的思想是可行的。”

    “总之,g的标准可以保持一致;标准本身能被大多数人接受;程序又能够实现这一切——我想不出这个设想做不出来的可能。”安桃结语。

    “对!”

    陈舒夜忽然爆发一声大喊,他向安桃投来了热烈的目光:“就是这样!”陈舒夜近乎狂热地挥起了拳头,声音都抖起来了,“我就是这样设计的!安桃,干得漂亮!不愧是我从一开始就看中的人!”

    安桃压力有点山大地缩了缩脖子。

    陈舒夜没注意到她的小细节,或者说,他已经没空去关注了,现在他全身心都被这个可操性极强的宏伟蓝图填满了:“各位,各位!这不好吗?哪一方面的可行性都被论证了!我们完全有可能做出一款开创的、划时代的大作,而不是再拾前人的牙慧!我们的游戏不再是快餐手游,而是真正做出了改变的精神食粮!难道我们就甘心一辈子做没有进步的换壳游戏?难道我们就甘心《使妖牵》、我们耗费了无数心血生出来的儿子,它只是在游戏史上出现过,仅此而已?然后时间流逝,它的存在在短短几年后,就甚至都没人记得过。我们甘心吗?!”

    “各位!不被记得的东西,就等于从未存在过!”

    呼吸明显地急促了起来。所有人。

    没有哪个游戏制作者不渴望在游戏史上留名,没有人。

    显然,陈舒夜的蓝图相当有说服力,也相当有诱惑力。是啊,就像他说的那样,难道大家甘心看着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东西被玩家当成可加可不加的调味料?

    好歹也得是那碗必须得吃下去的泡面啊!

    而且就像他说的,可行性相当强啊!

    只需要稍微冒险一下……

    几乎是在所有人都心痒的瞬间,高美琳说话了:“刀哥。”永远冷静的高美琳直直地看向陈舒夜,“但这样的话——怕是按照手游模式收费就很难了吧?”

    “是的。”陈舒夜承认,“这种游戏最好是一次性买断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