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向,东偏南十五度!”

    “降侧帆!”

    “通知轮机舱,生火,开机!”

    “……”

    在浩瀚的太平洋面上,二十余艘舰船排成两列,迤逦航行在北纬42度的位置上,犹如渺小的两串枯叶,顺着强劲的北太平洋暖流,蜿蜒向东行进。

    随着打头的一艘船发出转向信号,各船纷纷开始调整风帆,跟着转变方向,朝东南驶去。

    显见,此时脱离风向带,必是要接近某个岛屿,准备临时停驻,补充一些食水。

    “估摸还有一天便能抵达天翁岛(今中途岛),可以稍作休整一番了。要不然,船上的妇人又要多死几个了。”盛源号船长石宝善看着两名水手将死去的妇人尸体拖到甲板上,然后奋力地托举抛入大海,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

    “海上行船,哪有不死人的。”水手长廖福元只是漠然地瞥了一眼,并不以为意,“更何况,这些从未出过海的妇人,连续二十多天的海上颠簸,没有捱过去情有可原,死几个也当属正常。听说,我齐国早期移民时,一趟下来,差不多要死两三成的人。呵呵,说来也是幸运呀,也就是咱们的祖辈老人命硬,才有你我可以这般纵行驰骋于海上。”

    “嗯,谁说不是呢。”石宝善笑着说道:“能在大陆那般战乱频繁的年代活下来,还能坚持来到汉洲本土,那绝对都是大幸之人。唉,我只是琢磨着,这妇人要是在路途中死的太多,到了殷洲,怕是又要少换许多皮毛和金银。”

    “盛源号”先后在上总(今神户)、仙台、清远(今函馆)装载了五百二十多名妇人,除了日本裔外,还有部分来自朝鲜、秦国的女人,几乎将这艘排水量为一千三百吨的机帆船塞得满满当当,甚至不少人还被安置在煤舱里。

    尽管,在路途之中,船员们不时安排妇人们到甲板上轮流透风,还每天给她们补充一些胡萝卜、豆芽菜汤、鲜麦芽汁,以及分发柠檬片,防止坏血病的发生。

    但逼仄狭窄的空间,浑浊污秽的空气,发毛的干粮,干硬的咸肉,以及绿汪汪的饮用水,还是让船上的乘客不可避免地染上各种疾病,晕船、腹泻、发热、晕厥……,让拥挤的船舱陷入一场可怕的灾难。

    在离开清远港不到五天时间,船员们便开始向海上抛掷妇人的尸体,几乎每天都有一具或两具尸体从底舱被拖出,让人望之不免触目惊心。

    不过,想想也是无奈的事,“盛源号”只是一艘普通商船,并无移民专用船那般配备医护和各种辅助生活设施,完全是将运送的妇人混同货物一般装运,而且还一次性地塞了这么多。

    路途中出现一定程度上的“损耗”,也在所有人预期之内。

    “咱们这次多运了一百多妇人,你说到时候沂王不收咋办?”廖福元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放心好了,不论咱们运多少人过来,沂王都会收下的。”石宝善笃定地说道:“沂王想仿庆国之例,建藩立制,成为一个有影响力的王国,在整个殷洲都不是啥秘密的事了。呵,想要建藩国,除了扩大自己的领地外,那不得积蓄更多的人口?如何积蓄人口,除了花钱搞移民外,只有多多鼓励藩内百姓多生孩子。可要是没有女人,咋个生呀?”

    “皇帝和内阁会允许沂王建藩立国、扩充实力吗?”

    “应该会吧。”石宝善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反正咱们齐国政府也无法直接控制那么一大片领土,还莫如扶持一个藩国,实现间接统治,以增加我齐国的影响力。你想想,南洋地区都能允许顺国、苏禄、卫国、吕宋等藩国的存在,更何况沂王还是我大齐皇室身份,更没理由拒绝他建藩的要求。不要忘了,沂王所在的沂州封地(今美国俄勒冈州地区)可是被蓬州总督区和暄州总督区夹在中间,对沂王构成一定程度的制约,想来也不敢做出冒犯皇帝和内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