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尚未至清明陇城连着下了几日瓢泼大雨,老蔡头儿便连着吃了几日梅菜扣肉,蒜香排骨,明显腰杆子肥硕了一圈。都说君子远庖厨,先前还有这借口,如今身为女子的沈妉心只得泡在堂前当个尽职尽责的厨娘。偶尔宋明月来与陈孤月手谈时,乏了便会来给沈妉心打打下手。小日子过的还算清净。

    有陈孤月这个阎王在,于孟人颜梦卿自是不敢同桌而食,每每闻着香气只得望梅止渴。可即便美味佳肴在前,陈孤月亦是浅尝即止,这等心性与克制令沈妉心佩服之际不由得心生戒备。

    这一日,沈妉心照旧在灶台前发愁,无寻道人那张尝过天下美食的嘴可不好伺候,新菜式吃没两日便吃腻味了。宋明月揉着肩膀进了门,见状打趣道:“还有咱们沈大厨发愁的时候?”

    沈妉心抬头苦笑:“早知道还不如去茅房里挑粪浇花。”

    宋明月闻言立即呸了三声,黛眉浅皱:“灶前污言秽语,日后食不果腹!”

    “哪儿听来的歪理俗语?”沈妉心挽起袖子,似有感而思,“说起俗语,再过几日是不是就要到清明了?”

    宋明月微微一愣,眸子里暗淡无光,“是快了。”

    “你与明珏往年如何祭拜?”沈妉心心知必定触及小家碧玉的伤心事儿,尽量轻缓的问道。

    “宫里有规矩,不得燃明火,没怎么过过。”宋明月低垂着头,声如细纹。其实有一年,宋明月悲从中来忍不住从夫子院偷拿了些废纸回来,当作纸钱烧。倒霉的很,深更半夜在绿藻湖边硬是被巡视的侍卫给当场人赃并获,狠挨了一顿拳打脚踢不说还叫赵宗谦给知道了,禁了姐弟俩半月的足,就是那个时候宋明珏染了风寒险些丧了性命。若不是有人及时送了药来,宋明珏早已一命呜呼,只是至今宋明月仍不知那段时日给他们送药又送饭的好心人究竟是谁。

    沈妉心见她走了神儿,生怕勾起她的伤心往事,赶忙打断道:“无妨,改明个儿咱们就去皇后娘娘那求求情,咱们出宫去祭拜。”

    “娘娘能应允?”宋明月显然不信。

    沈妉心下巴一翘,自信道:“怎么说我在宫里也是块香饽饽,这点小事儿都不准,那未免也太不通人情,以娘娘拉拢人心的手段,自是不会与我为难,你就放心好了。”

    宋明月展颜一笑,宛如阴天里的一壶温酒柔到了沈妉心的心窝里。

    二人相谈正欢,一小侍童匆匆而来,肩头叫雨水打湿了大片。小侍童看了宋明月一眼,踮脚附在沈妉心耳边细声耳语了几句,见沈妉心点头,小侍童便欲离去。

    “诶,慢着,把这碗姜汤喝了,别着凉。”沈妉心喊住他,顺手把姜汤递了过去。

    小侍童憨厚一笑,一股脑儿的把汤水喝了个干净,一抹嘴又匆匆离去。宋明月瞧着不动声色,顺其自然的道:“难怪这院子里的人心都向着你,保不齐孟颜二位大家哪一日也要倒戈相向。”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待他人真心,他人自会待我真心。但也有掏心掏肺却当你狼心狗肺之人,并非所有付出皆能得回报。”

    宋明月看着她,眉眼带笑,“那你待我可是真心?”

    “如何不是?”沈妉心莫名之余显然有些震惊,宋明月这话问谁都情有可原,但怎能问到她头上来?

    “那方才那小侍童与你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