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随意,但张恪几乎可以确定这支上虞张氏应该就是张华的后人了。

    他眉头渐渐舒展开,扶了扶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右手食指和大拇指伸出,轻轻道:“真相只有一个!”

    在张华执政的期间,或许是狡兔三窟之计,或许是心知乱世不可避免,为保族血,悄悄让一批后人来到了南方,定居在会稽郡上虞县镜湖边上。

    这些藏书应该也都是从那时候悄悄运来的,正是因为这些藏书的存在,张恪才确定他们是在张华生前掌权时过来的。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自己这位便宜祖宗是被夷了三族的。

    如果在张华死后,还带着这么多足以装几十辆车的书南下,那不叫逃难,那叫作死。

    同时,看如今坞堡中人丁的情况,来的人应该不多,但钱财肯定没少带。

    领头最核心的就是便秘的族长祖父。

    而后他们得知了张华的死讯,“痛定思痛”,不许后人出仕,以免重蹈覆辙。

    奇怪的是,此刻的张恪虽然对这种因噎废食的蠢货行径觉得十分不以为然,但亦能体谅他们的痛苦。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悄然代入了张恪的角色。

    毕竟,来都来了。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这个坞堡还算气派,张氏一个寒门也没见什么厉害人物还能养得起这么多奴仆。

    既然是张华的后人,那这儿应该也有裴顀的《崇有论》吧。

    玄学两大派,“贵无”和“崇有”。

    先有“贵无”,再有“崇有”,而“崇有”的出现就是反击“贵无”的。

    当时“贵无”的学说主张越名教而任自然,以至于时俗放荡、不尊儒术、口谈浮虚、不务实事、不遵礼法,以至于皇帝觉得这不行啊,你们这么搞,我这个皇帝很没面子也很没里子的。

    于是裴顀临危受命,出来搞了个《崇有论》,“杠”它一杠。

    不过他还是失败了,和好友张华一样,没能挽救晋朝,西晋和东晋的上层权贵们还是选择了服散、敷粉、旷达超脱的那一套“贵无”思想,越来越颓废、越来越享乐,最终滑落深渊。

    果然,张恪在藏书房中找到了裴顀的《崇有论》,打开一看,居然是裴顀亲自抄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