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纯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汗水已经布满了她整个额头,顺着她的脸颊一滴滴的滑落。陆峰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他看了看高高坐在主位上的皇帝。刘承业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虽然陆峰想要开口求情,但他知道这不符合规矩。规矩是太祖皇帝时期定下来的,有其一定的用意在里面,若是开了个头的话可能影响会非常的大。

    杖责还在继续,已经到了第四十下。外头的百姓此刻都在议论,大多都在说这个林纯今天告状是不会有结果的,林纯死定了等等之类的话。有人觉得这样做非常残忍,但也有人觉得朝廷的律法怎么可能轻易的改动?到了第四十五下之时,刘承业终于开口了:“停止!”衙役们当即便停了下来,刘承业静静的看着林纯,淡淡的问了一句:“林纯,你还活着吗?”

    问出这句话就说明刘承业也不知道林纯是否还活着,他之所以叫停仅仅是因为想给此女一线生机。刘承业话语落下,林纯半天没有动作。刘承业见此情景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外头围观的百姓都是一阵唏嘘,林纯就这样死了?想看皇帝审案子的话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啊。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林纯已经死去之时,林纯艰难的睁开了双眼,颤抖着声音道:“民女在……”活过来了?刘承业见此情景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老天爷终于开了一次眼。

    百姓们这一下来了精神,活过来了,这下有的热闹看了。刘承业命人撤掉刑具,在地上扑了几层被褥,让林纯趴在了大堂之上。随后又找来衙门里的仵作大概给林纯处理了一下伤口,这才接着道:“林纯,按照大盛的律法,你受刑完毕之后还活着,朕受理你的案件。朕来问你,你可有诉状?”林纯点了点头,艰难的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诉状。陆峰见此连忙起身亲自接过了林纯的状子,随后快步走到刘承业面前,双手恭敬的将诉状递给了刘承业。

    刘承业摊开诉状,只看了一眼神色就变得无比冰冷起来。只见那诉状上写道,民女林纯状告青云州云王刘承平,云王府将王府田地平价售卖给我林家,我林家足额从云王府购买良田五亩,田契为证,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过了两月,云王府来人,说是要收回王府的土地。我林家拿出田契,云王府不认。说田地不是卖给我们的,是租给他们的,我们当初给的不过是租金而已。最终我林家妥协,觉得既然是租给我们的那就种吧,怎么说也有收成。等到我们把地种好,云王府又不认账了,说是雇我们来种地的,最终只退还了当初银钱的一半,说是我们种地的工钱……刘承业看着状纸上的内容,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阴沉眼神越发冰冷。

    林纯之父最终被活活气死,林母也因此害了大病,林纯唯一的弟弟居然被打残了腿。最终只有她一个全乎人来帝都告状。刘承业看完了状子,平复了一下心绪,淡淡的问林纯道:“林纯,你状告之人乃是我大盛皇朝皇室宗亲凤子龙孙,朕问你能不能为你的话负责?”

    林纯闻言艰难的想起身,奈何伤的太重实在无法起身,她趴在地上一个劲的给刘承业叩首,哽咽的道:“皇上明鉴,小女绝非有意冲撞皇室宗亲天潢贵胄!实在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买地的银子是我家凑的钱,如今地不是我家的,父亲因此而死,家母重病在床,家里唯一的男丁也成了废人,虽然没有到家破人亡的地步,但是在也差不了多少!因此小女才要告御状,小女子也找过当地的官服,但是就连青云州的州府都不敢受理此案,天下只有天子您能做主!”说罢林纯早已经是涕不成声,她内心巨大的悲痛终于在这一刻完全被释放了出来。

    刘承业在放下状纸的那一刻面色已经恢复如常,此刻已经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只听其接着问林纯道:“你说你家与云王府有田契,这可以算是物证,但是要验明真伪才能奏效。光有物证还不行,还要有人证,你说的这些可有人能为你作证吗?”人证物证具在才算数。

    林纯闻言点了点头,她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了:“人证自然是有的,我们村里还有几户人家也购买了云王的土地,云王府都是如法炮制将土地要了回去,他们来都能为我作证。”说到此处其话锋一转接着道:“小女子来告御状是受了全村人的托付,并非只为一家!”

    刘承业闻言心中怒火都已经烧到嗓子眼,他冷着脸沉默片刻,沉声道:“好!既然如此那朕就让你和云王对峙,朕也会派人去找你说的那些证人。”说到此处刘承业话锋一转,接着道:“林纯,你听着,倘若你所言属实,朕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朕不仅会将土地还给你,还会让云王赔偿你的一切损失,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但是你若是诬告,朕会诛你九族!因为你告的是皇亲国戚,非同儿戏,朕的意思希望你能明白,如今你已经没有任何的回头路了。”

    林纯闻言抬起头,那清澈的目光看着刘承业,两行清泪滑落,颤抖着声音道:“皇上的意思小女子明白,小女子状告皇室冲撞了皇室,若小女子诬告,愿意受诛九族的惩罚!”

    刘承业闻言点了点头,看来这个林纯是彻底豁出去了。实际上刘承业现在心中已经可以确定林纯没有说谎,她没有任何动机去说谎,因为她已经将半条命给搭进去了。刘承业心中暗骂道:“云王!刘承平是吧?好啊!好的很,你可真是咱老刘家的好子孙!真给家族长脸!你最好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否朕不介意再杀一个亲王!”反正他不是头一次这么干。

    陆峰原本以为刘承业会暂时回到宫中,却不想刘承业沉思了片刻却道:“在此案终结之前朕就住在你这府中,将林纯带下去下去好生照看。记住,她不是犯人,至少现在不是。在云王刘承平和证人到庭之前,朕希望看到林纯的伤势有所好转,这样到时再审之时也方便。”

    陆峰闻言连忙恭敬的道:“下官遵旨,下官一定好好治疗这苦主的伤势,绝不会耽搁皇上您审案子的时间。”刘承业闻言眉头紧皱的点了点头,随即深深的看了林纯一眼起身离去。

    林纯见此情景艰难的直起身子,对刘承业行礼道:“小女子恭送皇上!”说完这句话这丫头居然晕死了过去,可见她方才是完全凭借着一口气撑着呢,现在疼痛终于将头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