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了。这不寻常。

    宁和站在廊下仰头望着黑沉沉的天际,眉头皱起。狂风乱舞,将她身上衣衫吹得猎猎翻飞。

    前一刻还是天光敞亮,不过眨眼功夫就变成了这副阴云压顶的架势,瞬息之间,整个天地都暗了下来。

    按说夏日雷雨向来如此,风云变色一夕间、山雨欲来风满楼,也无甚稀奇。可这风中却连一丝雨气也无,刮到人脸上是干热的,似乎还带着点隐隐的麻痒感。

    宁和听见附近几间教室里响起喧哗声,想是里头学生们见周遭忽暗,惊疑议论。宁和想着自己应当去看看,但她的双脚却仿佛定住似的,一动也动不得。

    天愈暗,而风也愈狂。宁和木桩似的立在那儿,一颗心越来越往下沉。

    从今日晨起,她便觉得有些心神不定,胸中一股焦躁烦闷之气萦绕不去,且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演越烈。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宁和似乎在热风当中嗅到了一股腥臭之气,像这附近某处藏了条死去多时的鱼鳗之类。

    身后喧哗声忽然大了起来,宁和猛地回神,回头看去,却见几个学生从屋中走了出来,大概是想到外面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宁和心中一紧,想也不想地厉声喝道:“回去!”

    自年少时起宁和脾性便甚好,待人惯以温言笑语,少有疾言厉色时候。后来随着年岁增长,更是越发神平气和。这些学生们就从没见他们山长如此色变过,纷纷吓了一跳,连忙退回屋中去,面面相觑间都有些惊慌。

    原本在里头闲坐的授课夫子听了,也起身走了出来,十分诧异地问道:“山长?可是有何事?”

    宁和顿了顿,她也不知此事当从何说起,只是心头那不断汹涌的不详之感催促着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于是宁和道:“叫所有人回到屋中,门窗紧闭勿要出来。”

    那夫子更诧异,还要再说什么:“这……”

    宁和却加重语气:“快去!”

    “好罢……”那夫子虽不解,但见宁和如此,也就很快点点头,转身回到廊下,扬声喊道:“诸生速速进屋——门窗紧闭——不得外出——”

    宁和只回头看了一眼,接着神情一凛,忽地拔足狂奔起来。

    岐山书院原本是不分列男女两席的,只是后来前来读书的女子渐多,数量虽远不及男学子,却也慢慢能够坐满一室了。时下男女共处多有不便,世风如此,宁和后来也就点头同意将男女学子分作两处,但授课内容与每岁考核却都是一样的。

    宁和虽习文,但却也从不是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一双手劈柴挑水干惯农活,力气大的很,跑起来步履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