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是找对人了,旁的人,可一个也没有比我叔宝知道得更清楚的!”叔宝有些得意地说,一边回忆道:“唔……大概就在师父将你救回的前些日子,约莫一个月前吧。师父与大师兄都出外除妖去了,二师姐往九极门寻她那道侣去了,也不在门中,峰中就剩我一个。那日下午,我在练功堂后边儿的山上练着引雷诀,就听童儿说三师兄回来了。还没等我去寻他,就见师兄自己找过来了,问我师父人在何处。”

    “我与他说师父不在,出去降妖了。三师兄听了面色可难看,匆匆回来,又匆匆的走了。”

    “结果第二日一早,就有个伏风门的长老带了他们门中一叫做沈媞微的三代弟子找上门来,要见我师父和我们金虚派掌门。师父不在,掌门出来接见了他。那长老说……说他徒儿沈媞微腹中已怀了周师兄的孩子,要求掌门即刻为两人举办结侣大典,还说要周师兄把当年在青云盛会上所得的那枚青云令送予沈媞微师姐为聘。”

    宁和听得直皱眉。

    “掌门听了,当即要招周师兄前来当面对质。结果周师兄还没来,祁熹追祁师姐先到了。祁师姐为人向来傲气,至于那伏风门的沈媞微师姐,唔……她在外头名声不太好,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总之两位师姐一照面,三言两语便吵了起来,随后竟是当着众位师长的面就在大堂之上大打出手。然后周师兄赶来了,夹在两位师姐中间,似是受了点伤。后来还是掌门出手,才将他们分开,说叫三方坐下来谈。”

    “具体怎么谈的,我是不知道,只知道后头周师兄在堂中跪了下来,对着掌门磕了三个头,说要与祁师姐解除婚约,又说同意将自己那枚青云令赠予沈媞微师姐。”说起当日场面,叔宝不由啧啧摇头:“那可真是场百年也没有过的大热闹!我们掌门道侣早逝,就只得祁师姐一个女儿,向来是万般疼惜的。一听周师兄这话可不就勃然大怒,甚至当场就要将他逐出门去。还是几位长老出言相劝,说好歹先等师父回来再说,才叫掌门暂且忍下压后再提。”

    “结果这时候祁师姐不知怎的忽然发作,起身拔出剑来就往沈媞微师姐胸口刺了一剑。这一下可就乱起来了,沈媞微师姐重伤,那伏风门长老险些要对祁师姐出手,被掌门给拦了下来。然后那伏风门长老便带着沈媞微含怒走了,放言说定要我们金虚门给个说法。哎,此事闹得甚大,门派上下都传遍了。祁师姐伤了人,被掌门禁闭在他的金火楼里。至于周师兄,可就惨了,直接被他打下了思过崖。”

    “师父在外行踪不定,直到那天带着你回来时才得知此事。跑去思过崖捞人时,却发现周师兄竟然早就跑了!还带走了他那枚青云令。我看啊,准是找沈媞微师姐去了。师父丢了个大脸,还得同时应付掌门与伏风门两边,这几日可谓是焦头烂额,连丹炉都多炸了几个。”说到这儿,叔宝就叹了口气,白润润的圆脸蛋上露出愁苦神情:“唉,师父心气不顺,我们师兄弟几个也都得跟着伏低做小,日日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触了霉头。原本三个人倒也还好,可后来大师兄二师姐都被师父打发出去找三师兄了,就剩下叔宝我一个——唉!苦也,苦也,苦不堪言!”

    宁和听完了这一应经过,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良久,千言万语化作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周兄啊,周兄。”

    她叹,叔宝也叹,两人对坐,俱是满面愁容。

    过了会儿,宁和忽然开口道:“叔宝,若你师兄师姐寻到了周兄,可否劳你与我知会一声?”

    “你也要找他?”叔宝奇道:“你找他作甚?叙旧么?”

    “多年未见,自当叙旧一二。”宁和道,摇了摇头:“不过我找周兄,是想叫他跟我走一趟,去见些人。”

    ”去见些人?“叔宝问:“见谁?”

    宁和道:“见他父母兄长,也见见菀娘。”

    “噢,父母兄长。”叔宝点了下头,又问:“那菀娘又是谁?”

    宁和说:“是他发妻。”

    叔宝大惊:“什么,周师兄还娶了妻?!”

    宁和点头,叹了口气:“当年我与周兄一同离乡赶考,没能劝他回家一趟,多年来一直叫我心中难安。如今若能再见,我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带回去。”

    叔宝张口结舌:“这、这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