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漫地的火张扬地迎风起舞,偌大的城池城门紧闭,哀嚎如鬼泣,数不清的人影在火海中翻滚,挣扎着想触碰氤氲的天空。

    楼阳站在城楼之上,一袭艳红的金丝滚边凤纹长公主宫装,牡丹髻,金凤簪,艳丽的眉眼平静地望着城里的惨状。

    火势从城墙而起,顺着火线飞舞,盏茶的时间映亮一城,城外的敌军亦乱作一团,飞箭如雨,有几支斜刺在楼阳身旁。

    上了妆的面容还是被烟尘熏到苍白,即使城楼被火势环绕,敌军还是前仆后继地想分尸了她这个刽子手。

    可惜还是火焰更快一些,飘忽的焰尖拂过凝脂般的皓腕,攀上细腻的云苏绸,吞噬掉那抹艳绝人寰的纤影。

    隔着朦胧的热浪,左方似有烟尘滚滚,最前头那道身影是否是一袭银红相间的战甲,狐狸眼半眯?

    而右方,一人一骑绝尘而来,身后扬起如雾的尘烟,那个骑马的姿势,隔着焰海楼阳也认得出。

    此生她不负任何人,来生愿不负自己。

    肃国西北边境,公主府。

    主卧里药味浓郁,门窗紧闭,黄花梨雕凤纹床被淡妃色的纱幔严严实实遮住。

    床上蓬松的锦被里窝着个人,只露出小半张脸,豆大的汗水滑过细腻苍白的肌肤,融在鬓发间。

    若有若无的呢喃从干裂的唇中溢出,陷入梦魇的人不安地蹙紧眉头,忽地浑身一震,惊醒过来。

    楼阳喘着粗气坐起,心跳得发疼,浑身剧痛,恍惚的目里映进白皙的玉臂,渐渐呆滞。

    她死在落凤城的烈火中,尸骨无存,怎会还完整?

    楼阳愣愣地动了动纤指,分不清遍体的痛楚是真实还是虚幻,纱幔外响起声细语:“公主醒了?”

    楼阳颤颤地掀开纱幔,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扉洒在来人的身上,如镀了层微光,映亮了漆黑。

    “姜……荷?”

    姜荷见人醒了,撩纱幔,用热毛巾给她擦了汗,端过碗药:“您可算醒了,再不醒奴婢都想回京给姓薛的一刀了。”

    楼阳心尖一动,垂眸喝了喂到嘴边的药,拂开递过的蜜饯,嘴里的苦味良久不散,苦到心底,不似错觉。

    她哑声问:“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