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傅湫将刻有“许”字的铜钱丢还给孙义的时候,后者因体迈,反应不够机敏而错过了接住铜钱的时机。

    铃的一声咛响,铜钱落地。

    刻了字的铜板有气无力地转了几圈,随后嗒的一下挺尸在地。

    “师兄。”

    这声“师兄”很脆,喊的人唇红齿白,咬字清晰,沈傅湫恐怕从未如此认真地叫过孙义。

    沈傅湫身量高,他单手背在身后,没表情地站在孙义面前,无端端就衬得孙义矮了一截,不仅是身形,还有气质,叫孙义此人显得既佝偻又伧俗。

    “师父给你的东西,怎的会掉地呢?师兄,你也太不小心了。”

    沈傅湫嘴里说着孙义太不小心,本人却是故意的。

    他垂眸看向孙义,又用余光瞥了下地上的铜币,轻巧地问:“不捡起来吗?”

    孙义阴恻恻地瞪了眼沈傅湫,弯腰去拾,“我年纪大了,不比师弟年轻力盛,手劲怪大的。”

    “这手啊,有没有劲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不能往不该碰的地方上放。”沈傅湫言有所指,而且几乎是明着在点孙义。

    孙义是个人精,当然知晓沈傅湫话里有话,不过他没能立时回忆起来,自己到底碰了什么不该碰的,值得沈傅湫这般同他提及。

    他扬着眉瞅沈傅湫,正想开口试探试探,手腕却突然被沈傅湫狠力地制住。

    才拾起来的铜板又啷当掉地。

    “师兄。”沈傅湫又叫了孙义一声,他今日格外有礼,一口一个“师兄”,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喊得亲近,只是这份亲近仅在口头上体现,他叫得多有礼,脸上的表情就有多冷,“医者的这双手,可不是用来轻薄人的。”

    沈傅湫的眼帘略略垂下,眸子危险地半眯起来,先前无表情的脸上逐渐勾起一抹笑意,只是这笑徒有形,没有意,远未达眼底,声音也透着股滴水穿石的锐意,“师兄,你若是不想要这双手,我这个做师弟的,就替你废了吧?”

    抓住孙义手腕的手渐渐收拢,沈傅湫使了七成力,他面上冷,但心头却已经被灼人的怒意给占满。

    “疼、师弟、啊……停手!”

    孙义可不是硬骨头。他就是把没用的老骨头,根本经不住沈傅湫这般施力,五官皱到一起,只觉快要被捏散架了,立马松口求饶:“我错了!错了错了!”

    “哼?”沈傅湫轻嗤,“说,错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