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下意识伸手扶住他肩,另一只手不耐地拍打他脸:“喂,你别装死!苏清河,你少跟老子装蒜,你以为你装死老子就会放过你了么!你这样我把你丢到漓江去喂鱼!”

    苏晏倒在她身上,双目阖着,鸦羽似的睫毛垂在寒冰般白的近乎有些透明的脸上,衬地他整个人如细瓷般脆弱。

    怀璧的巴掌拍在他脸上,明明连秋后算账都还没来得及,就已显得她像一个辣手摧花的恶霸。

    真的长着一张颠倒黑白的脸。

    怀璧手下不轻,连续拍了几巴掌之后,见他苍白的颊上微透粉迹,却仍没有醒转的迹象,总算相信他未在装样。

    低头觑了他前胸伤口一眼,口中嫌弃地轻“啧”一声,手搭着他肩,将他扶起来。

    她和薛守那等粗人厮混惯了,手上没轻没重,不知是不是半拖半拽时使了点劲,令他吃了痛,怀璧见他嘴唇翕动了一下,却没听到什么声音。

    “你说什么?!”怀璧揣着他睡梦中还说自己坏话的小人之心,搭他肩的那只手在他右肩背重重拍了一下。

    苏晏嘴唇又轻轻动了一下。

    这一次怀璧低头凑近了他,好听清楚他到底怎么骂的自己。

    入耳却是一句低喃:“阿棠,轻些。”

    怀璧微微一震。

    阿棠。

    那是她表姐沈棠的名字。

    他知道,亦戳穿过她。可在人前,他还是那么叫她。

    他一开始叫她“小丫头”,后来人多时有别人应了一声,他就再未叫过。

    后来她因军务回过一次睢阳,远远看过舅舅一家。表姐已经出嫁,嫁的是邻县的秀才。

    那秀才怀璧陪表姐上香时在庙外见过。表姐买过他一幅画,回来后翻来覆去地看,还拖着她看,说“这位公子才华横溢,将来定会前程似锦。”

    怀璧当时没怎么见过世面,只知道眨着懵懂的眼,哦哦哦。

    真以为那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好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