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厘清推理的完整思路,第一条线索,就应该从“林格”开始。

    “林格”,即“林格教授”,搜索脑海中的记忆,哗啦啦淋水的龙云好不容易想起,这个人,他在平行世界里的一九九六年见到过。

    具体说来,在西欧战事正酣时,他以维克托雷泽诺夫身份出战、并坠机在法国境内,继而被dsf(法国本土警戒局)逮捕,而后落入cia手中,直到辗转至里昂近郊的布列塔尼庄园——这地方让他印象深刻,现实世界里,自己还和凌去过一次——,然后才被“信号旗”的小伙子们救出牢笼。

    行动中,因为想要寻找意识感应的源头,他带领“信号旗”成员突袭庄园负一层房间,结果阴差阳错的发现一块“能媒”,林格教授却不幸罹难。

    由于被流弹打中,等自己和突击队员们冲进屋内时,龙云的确记得,林格,那一位相貌沧桑的年迈者已处于弥留状态,很快就咽了气。

    事出突然,加上当时对意识窥探的掌控并不十分娴熟,在现场时,龙云对林格的身份一无所知,关于这位德国教授的情况,他还是后来造访卢比扬卡大街11号时才弄清楚;在总部事务繁忙,对“林格”一类讯息只是走马观花般看看,不过仔细检视记忆,他还是记起,这位教授来自贝希特斯加登,而且据kgb、民主德国安全部门的调查,此人曾供职于纳粹德国某科研机构,从事一些“超能力”方面的研究。

    超能力研究,听起来有些神秘,龙云身为见多识广的kgb一员却很清楚,这种事,各大国基本上都在暗中推进,倒没什么稀奇。

    不过,正所谓“无心插柳”,脑海中的线索重叠,倒让他一下子记起了文档里的某行叙述。

    “里贝克”,有一条记录所载,正是林格所在研究机构的负责人。

    林格教授的上司,或者说,很可能是同一项目的负责人及参与者,“里贝克”这名字立即引起了龙云的警觉;然后,他就回想起包得温矿区的雨夜大冒险,滂沱中追击落荒而逃的林德贝格,继而扭打在一起,无意中借助“能媒”窥见此人的记忆,老旧教室里的德语授课,不知名的研究机构,乃至最后一幕,诡异的电光四射、和置身其间感应到的某种无以言表的诡异知觉……

    所有那些记忆,事出突然,龙云不敢说观察的十分仔细,但即便当时,他也不禁心生一丝异样的不协调。

    那一幕幕场景,看起来很老旧的场景,居然会是cia探员——林德贝格的记忆,是的,这就是古怪的地方:不管怎样看,林德贝格也只是一个年届不惑的中年人,但他的那些记忆,怎么说呢,却好像是封存了至少几十年的录影带,怎么看都很奇怪;如果非要说,倒挺像一段段源自他人的记忆,而且,还是来自于一个年纪很老、亲历过纳粹德国时代的老者。

    所以就是来自于里贝克,是啊,这不是很容易理解吗?

    解释,一个平平无奇的解释,龙云之前也不是没这样想过,甚至,曾一度认为那就是真相;然而即便如此,内心深处的怀疑从未消散,一来,倘若那些记忆都是“里贝克”的,那么事情就很奇怪,二战后销声匿迹的纳粹科研人员,如何会让林德贝格遇见、还将这些极其隐秘的经历直言相告?

    二来,倘若林德贝格的记忆,都是源自他人,那他自己呢,为什么会表现的像一个精神分裂者,同时拥有“cia探员”与“电气工程师”的双重人格?

    这两个疑问,都不是上一个假设所能解释。

    直到不久之前,在ornl第五区与伊恩弗莱明恶斗,才让他意外的发现了答案。

    林格,林贝克,林德贝格,链条中的后两个人物一齐出现,阴谋家的记忆深处,情形大抵如此,目睹回忆的年轻人一时间却有些迷惘、然后就是难以抑制的震惊。

    是的,因为他分明意识到,伊恩弗莱明记忆中,那一幕幕意识窥探的所见所闻,究竟意味着什么,意识交锋中,阴谋家脑海中的林德贝格记忆片段渐次浮现,他,曾经是一名普通的电气工程师,同时,也曾经是一名纳粹科研机构的负责人。

    叙述有些混乱,年轻人的思绪也一样,当天下午,参加两军交流会议、在盥洗室里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指引了思维的方向,当时就让他一下子意识到,林德贝格的记忆并未掺假,而双重身份,其实可以有一个很合乎逻辑的解释,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