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后,锦秋像往常一样在赵臻排位前上香叩头,跪了半个时辰。

    这些日子她病重,精神懒怠,不宜远行,便让阿大将赵臻的骨灰送回泉州,自己没能为他送葬,心里有愧,便只能供个排位,日日焚香叩拜。

    现下她身子虽好些了,却已过了大半个月,泉州的丧事只怕是赶不上了,不过,她还是得去瞧瞧舅母的。锦秋于是吩咐阿二打点行装,三日后动身去泉州。

    当夜是锦秋这大半个月来睡得最安心的一夜,梦里没有赵臻的尸体,只有满院子的桃花。

    次日,一切都打点妥当了,酉时时分,锦秋便想去向周劭辞别。

    一场春雨突如其来,淅淅沥沥,打在芭蕉叶上,锦秋立在窗前,望着那雨出神。红螺进了屋,递上一封信来,道:“小姐,这是老爷的回信。”

    锦秋接过信拆开,便见那淡黄色的信笺上只有两个字:速回!她不禁蹙眉,将这信翻过来察看,却再没有别的了。

    近一个月前她写信回去报过平安,现下他却让她速回,难道是府里出了什么事,还是他的病情又加重了?锦秋紧盯着那两个字,一颗心七上八下。

    “让阿二备好马车,咱们不去泉州了,现在便起身回京!”锦秋沉声吩咐,转身去衣柜里拿包袱。

    “小姐,现下时辰已晚,不如干脆明日再走罢?”

    锦秋驻足望了一眼窗外,因下雨的缘故,天色昏暗,两树桃花也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失了色彩。

    现下这时辰即便赶到渡口,只怕也租不到船了,锦秋到底松了手,将柜门合上,无奈道:“那便明日罢。”

    “小姐,还有一事,王爷过来了。”

    “王爷?”锦秋眯眼望着红螺。

    ……

    东跨院的厢房,是前几日他们谈天对弈的地方,周劭正盘坐在铺了一层灰兔毛毡的软榻上,望着面前红木几上一盘残局出神。

    锦秋推门进来时,便见他泥胎木偶一般坐在那儿。因着落雨,室内昏暗,即便如此,周劭微红的面色却还是教她看了个清楚。锦秋微蹙眉头,一眼又瞥见他左手边一白釉酒壶,心想难道他饮酒了。

    “王爷是来下棋的?”锦秋走过去。

    周劭不言语,抬手示意她坐到自己对面。

    锦秋想起上回因天色昏暗而错将周劭认成表哥的糗事,便先去寻了两只蜡点上,没寻着烛台,便就近将其立在矮斗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