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眼口,倒也真是有趣。

    选他入宫,不过是因着他与皇后同族,又知根知底,若是得了皇孙。想到这李墨白不禁莞尔,方才心中的不快便刹那间烟消云散。

    “良娣,请。”朱鹮和颜悦色的催促道,李墨白不再作答,只是含笑随着宫人出去,偌大宫室中便只余下赵砚秋与朱鹮二人。

    “殿下是哪里不舒服,可要请太医?”听见身后的问候声,赵砚秋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她本懒怠答复,只管闭眼假寐,但说话的不是别人,是朱鹮。

    “没事,姐姐也下去吧,我不过是累了。”赵砚秋实在没什么心情说话,只是应付一句,又闭眼睡在榻上。

    朱鹮见她如此,不由笑道:“殿下年纪大了,心事也愈发的多了,往年咱们躺在一个榻上怎么说?如今殿下一日大似一日,连我也不能亲近了。”

    赵砚秋能感觉她坐了下来,拍着自己的肩膀,许多旧事浮上心头,不由得翻了个身,看向朱鹮,只是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怎么说出口。

    朱鹮见此也不再多问,只道:“殿下好生休息,若是有烦心的事,殿下只管说,奴婢不管什么时候都在,这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殿下只管放宽心,虽说年轻,但也要注意保养才好。”说罢,她也不再多说,只缓步退去。

    赵砚秋目送她消失在帘后,只仰面朝上,看着朱红木梁,若要睡,心中万千思绪,翻涌下沉,只闭着眼又睁开,只看见窗外,有一株花树,花瓣上有三滴水珠,一滴缓缓坠下,落在另一片青叶上,旋即啪的坠落在地,地上青草翠绿,赵砚秋就这样望着,望着。

    想她在这宫中住了十五载,当了十多年太子,却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她在怀中慢慢摸索片刻,三日前的那块白布早没了,上面的黑色字迹却深刻在她脑海中。

    赵砚秋闭上眼,耳边传来哗哗哗大雨倾斜而下滴答在地的声音,雨又下大了。虽然闭上眼,心中却无法有片刻安宁,那不知何人送来的布条,左右不过几行小字,却比窗外的轰鸣雷声更叫她惊惧。

    雷赵砚秋忍不住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漆黑,雨依旧下个没停,宫室内一片寂静,此刻恐怕已经是深夜了,赵砚秋只盯着漆黑的暗夜,听着雨声,想着那句诅咒般,却可能变成现实的话。

    她会死。太子这个身份,本与她无关。

    在外来看,她是帝后独子,且如今也仅剩她这么一个儿子,入主东宫,名正言顺,也是她的幸运,然女扮男装,能瞒几时,年幼还好,如今她年纪渐渐大了,越发能感到与从前的不同,今年十五,明年十六,越大越难遮掩,这些事她也知道,只是诸事都有母亲为她料理周全,她也不多想,多想也无益。

    可她却没有想过,母亲会放弃她。那是她的生母,是将她养大的母亲,生恩养恩,多年母女,她从未想过,母亲会要杀她。

    宫中这些年,光是她知道的,已经没了十三位皇子公主。病死的,意外亡故的,被杀和自杀的,在这皇宫中,死人实在不是稀奇的事,骨肉相残也是寻常。只是这些年她周围实在是太平静了,母亲与日俱增的威信,父亲自幼的恩宠,她知道这太子这身份凶险,但她毕竟是母亲唯一的孩子,是母后的亲骨肉。

    但抛开母女关系,的确是今夕不同往日,如今母亲地位稳固,就算没有她这个嫡亲的孩子,便是从同宗过继一个儿子,等继位后,皇后也是太后。而她的女儿身一旦暴露,便是万事休矣,小时候还好,可以装病,可以懒怠见人,年纪越大,越要见人,还要娶妻,从前万事自有母后料理,往后却难保不出事,要她死,理由可太多了。

    人之所欲,无非执掌权柄,步步高升,盛而不衰。封妻荫子,福泽子孙。光宗耀祖,名耀千古。其中又唯有保住权力,才能保住自己,保住其他的一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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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舍弃一个孩子,可能也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