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年并没有什么医学经验,将裕溪龄受伤的手包成了一个粽子,反倒让裕溪龄做不了实验了,后来还是柳眉看不下去,将裕溪龄的绷带拆开,上了药重新包扎一番。

    裕溪龄和陈延年二人相辅相成,一个在法学院,一个在理学院,在民主与科学两条路上齐头并进,陈延年给裕溪龄上思想课,免得裕溪龄路线不对头;裕溪龄反过来给陈延年将科学知识,免得陈延年空有思想武装。

    秋天过了,就是冬天,天渐渐冷了起来,也到了学期末的测试,裕溪龄刚刚接到了北京的来信,写信的人是夏元瑮,看来他是掐着时间来的,心心念念地想让裕溪龄赶快回京,所以这信也算事聘书。

    裕溪龄思来想去半天,决定先好好考试,等成绩单出来的时候,再夹着成绩单,将自己的回信一并发往北京。

    她少上了一个学期的课,而且研究的重心也从数学转向了物理,成绩自然没有其他同学优异,第一名的宝冠当然属于别人了,可全系十五名的成绩倒也说得过去,马相伯并没有责备她,只是叫她注意安全,应该是老早就知道了夏元瑮想要聘请她当助手的事情。

    本以为要与互为老师的陈延年告别,可没想到陈延年也要去北京,而且恰好也是北大,那边也有法文进修的名额,而且还是思想的集大成者之地,多去见见世面也好。

    这不是巧了吗?他们碰巧同行。

    “你是怎么想的?到了那边,有什么想做的事吗?”火车极慢,从上海到北京,总是要坐它个几天几夜,所以裕溪龄便于陈家两兄弟和柳眉谈论起以后的发展来。

    “我想创一个读书会,正好北大有我需要的书籍资源,我可以多学一些,也好跟人讨论交流。”

    “我觉得可以,不过不应该只是讨论书籍外刊,也应该结合一些当下的国际局势,或许读书会应该成为一个集读书和探讨当下实况的进步群体。”裕溪龄补充道。

    “我觉得这想法很好。”陈延年也点头。

    这模样似乎是确定了以后一定要建立一个这样的小组似的,柳眉对这件事兴趣缺缺,不过她对陈延年的兴趣很大,陈延年做什么她都想跟着,还非说她们是单纯的友谊,裕溪龄只是多看一眼,并没有再说话——反正她说是就是呗。不过就算不是单纯的友谊,他们俩应该也成不了。

    她虽然不知道去北京访学的时候上海发生了什么,不过就近半年,她回到上海之后,裕溪龄多次与陈延年交流,柳眉的表情一看就是没跟上,而且也没听懂,她只是干什么事情都要陪着陈延年而已,可惜陈延年做事雷厉风行,不太需要人陪。

    裕溪龄是极想撮合他们的,但撮合治标不治本,到底还是要柳眉自己的意识觉醒,碰巧她不擅长思想教育,如果是学术教育,那裕溪龄有信心把柳眉变成第二个她。

    到了北京,裕溪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北大任职,也见过了夏元瑮,夏元瑮第一句竟是:“半年不见,已经是大姑娘了。”

    好像她半年前不是大姑娘似的。

    “你以后可要很辛苦哟。”夏元瑮跟裕溪龄说,裕溪龄当下还没明白,不过没过多久,她就明白什么叫辛苦了。

    北大的男孩子很多,不需要她搬器材,可那群男孩子都不能离开学校,老师们也不能,唯一具有专业知识,并且还可以长时间离开学校的人只有裕溪龄一个,所以她就频繁被安排出差上海了。

    海外的资料几乎都要通过上海的码头才能运进来,裕溪龄要看看材料有无破损,然后再把材料带回来。

    一个星期去一次上海,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火车上,真正参加读书会的时间少之又少,可每次她都能从上海带回来一些最新的国际新闻供读书会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