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固闪出,沉声道“皇上,匈奴已被校尉徐干击走,并屯以重兵,边陲无忧,请皇上放心。”

    “班超呢?”

    窦固不以为意,道“班超尚在西域,被围乌即城,臣派去探骑,杳无音信。”

    章帝“哦”了一声,不置可否。窦固瞅了瞅邓训,径自退入队伍中,邓训心中一凛,亦退了回去。

    大司农刘敏闪出,双手作揖,道“启奏皇上,平阳降雪,雪厚九尺,受灾都不计其数。幽州干旱,一年无雨,人畜渴死者,亦不计其数。臣按皇上旨意,已派人赈灾,当可无恙。”

    章帝哦了一声,正色道“朕听说,君不君,臣不臣,故天有警示,所以商纣与王莽时,天象迭变,不是地陷,便是雨石,大史令何在,出来说说,现今天象变动频繁,究竟是为什么呢?”

    太史令祭昆偻着腰,战战兢兢出来,他望了望窦固,揖首道“启皇上,四时无常,降雪干旱,乃天地间平常之事,却与天像无关。臣亦夜观天象,天上主星与客星各守其位,分野清晰,乃皇上拱手而治的星象,皇上不必担忧!”

    窦固听了,冲祭昆点点头。这个细微举动,却瞒不过章帝。章帝一言不发,祭昆登时非常尴尬,站在那里,不知是进是退,窦固道“太史令何不退下!”

    祭昆依言回到原位。

    奉常吴班闪出,道“启奏皇上,耿恭东归洛阳后,受封骑都尉。然而,其母去世未久,按理当去职守孝三年,请皇上钦准。”

    章帝缓缓道“骑都尉乃虎贲营长官,执掌御林军,守卫皇室安宁,乃宫中要枢,空缺已久。副都尉虎卫孤掌难眠,此次不能再缺。窦司马,你觉得呢?”

    窦固正想令长史徐云执掌御林军,这样宫廷内外,尽在股掌之间,他不禁大喜“百事孝为先,耿母去世不足一年,耿恭理当守孝……”

    正说着,窦固忽觉有人扯动衣服,余光一扫,却是下博候刘张,虽不解其意,但料知必有隐情,遂顿了一顿,接着道“然而,匈奴侵扰,边陲不宁,国思良将,如蒙陛下恩准,夺情就职,也未尝不可。”这番话说得四平八稳,可进可退,说了等于没说。

    章帝听了,也不置可否。这时,下博侯刘张闪出,奏道“启禀皇上,臣昨日得知,大司马、大将军窦昨日找回其侄窦宪、窦笃。想当年,窦穆死于狱中,国家少一栋梁,国人扼手叹惜。大司马、大将军固匡扶汉室,有功于社稷,而其子又早殁,忠臣之家几乎后继无人!臣斗胆,请皇上分封窦宪、窦笃,以安天下之心!”

    “刘窦二家,向来联姻。窦穆之子,乃皇后兄长,亦属外戚。只是设官为公,分封一事,还得商诸文武百官,天下归心,方是正道。”章帝的声音有了一丝喜欢。

    百官之中,尚书韩棱,突然跃出行伍,大喊道“皇上,不可不可!”

    “窦宪、窦笃系忠臣之后,又是皇后兄长,为什么不可?”章帝龙唇轻启。

    “启奏皇上,当年窦穆死于楚王英谋逆之案,其子亦当受株连,却逃亡在外,不合大汉律例。今皇上若分封,岂不是昭告天下,先帝之错?先帝在天之灵,如何得安?此其一也。窦宪、窦笃寸功未立,寸汗未流,又不知其才具如何,骤然分封,天下人如何能服?”

    这番话掷地有声,满朝文武,依附窦家的人虽多,竟一时无人能答。窦固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正想发难,黄门郎马防从末位走出,道“皇上,臣以为窦宪、窦笃虽不足以分封,但授以官职,却是应当!”

    满朝皆惊,马防不慌不忙,道“楚王英、广陵王荆之案,牵连者数万,天下苦之久矣,先帝亦知冤者不计其数,所以山崩之际,引此为憾。今皇上秉承先帝之意,赦免楚王英、广陵王荆案犯已达数千人,为什么不能亲授窦家之后一官半职,以安天下呢?至于其才具,臣料知将门虎子,必无庸才,如恐天下不服,却可以一试优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