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秉禁不住伤心,仰头道“叔父早年战死玉门关,婶母孤身一人,矢志不渝,抚养弟弟耿恭成人,受尽万般苦楚。如今弟弟被困疏勒,婶母又病成这样,我、我、我怎么对得起弟弟耿恭呢?”说到这里,耿秉双泪长流。马娟趴在床头,忍不住抽泣,双肩一耸一耸。范羌默默站立,怔怔望着昏迷的耿母。外面传来风雨飘摇的声音,屋内笼罩着巨大的悲哀。

    马娟脸一红,甚是羞涩,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心想“伯母怎知我是女儿身?”

    耿母安排一切,已是油尽灯枯,再无牵挂,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就此逝去。这时,耿忠、耿国等人纷纷赶来,伤心不已,无尽的大雨,哗哗啦啦,,浇不尽耿府上空的阵阵哭声,风尖锐地看撕咬着大地,带无穷无尽的哀伤,吹到了西域的疏勒城。

    耿秉隐隐有些害怕起来。万一,万一耿恭守城不住,投降匈奴,那耿氏先祖辛辛苦苦积攒的声名,岂不一朝风吹雨打去?那时将遗臭万年,沦为世人唾骂指责的对象!而马家对耿家恨之入骨,这时怎么不会落井下石、赶尽杀绝呢?这个念头无比强烈,像一条毒蛇,游走在耿秉脑海里,耿秉陷入深深的恐惧当中“三世为将,真的不祥吗?耿家会不会是下一个李家?家破人亡,不复存在?”马娟见耿秉神情大惧,仿佛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轻轻唤道“大哥,你怎么了……”耿秉浑然不知,怔在原地。马娟想着早点去疏勒,见耿秉不作声,遂转身离去。

    大厅,她望见父亲马防,坐在藤椅上,低着头,佝偻着身子,两鬓微白。马娟有些伤心,马上就要走了,此行凶险,不可预测,可是父亲怎么办?马娟悄悄到屋内,拿了一件厚衣服,轻轻盖在父亲身上。马防突地惊醒,望见了女儿,满脸疲倦地笑了笑,道“娟儿,怎么这么晚才回?”马娟走向前,突然跪下来,哽咽道“父亲保重!”

    “父亲,耿大哥远在西域,被匈奴所困住,朝不保夕。我要去西域,告诉耿大哥,援军已在路上,一定要坚守城池,不要丧失信心!”

    “父亲,女儿对不起您,您、您、您就当没有生这个女儿吧!为了国家,为了耿大哥,西域之行,就算粉身碎骨,我一定要、要去的!”马娟转身去了房间,拿了一把剑,几件衣服,便欲连夜就走。

    马防上前,想扣下马娟。哪知马娟早已料到,拨剑在手,抵在脖颈上,凄然道“父亲,你不要劝我了,也休想强留我了,女儿一定要去西域,一定要见耿大哥,您、您要再向前一步,我、我便死、死给你看!”马防大惊,止步不前。马娟望了望父亲,心甚不忍,突然一狠心,跺脚转身离开。她飞身上马,决然的背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马防双泪长流,望着无尽的夜空,狠狠道“耿恭、耿恭,你为何这样待我?我心爱的女儿,也被你这样骗走,我、我与你势不两立!”

    窦固霍然而起,惊道“陈睦、关宠呢?班超呢?”

    “我早想效仿卫青、霍去病,尽诛匈奴,收复西域,因此多次出兵,几番征战,而有如今大好形势,没想到百年经营,却毁于一旦,耿恭啊耿恭,你真是太辜负我了。”窦固叹息道,随即又假惺惺道“这还有什么犹豫的?速速出兵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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