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顾大笑不已。

    笑了好一会,耿恭停了下来,道:“李司马,我弟击败龟兹、温宿、莎车、尉头等国,你定然知道,可否细细讲来?”言毕,唤来兵卒,倒了一碗水。

    李邑长吁一口气,他风尘仆仆,早已渴了,忙将水一口饮完,重重坐下,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他本是辩士,口才极佳,此番讲来,惊心动魄,耿恭等人都暗自捏着一把冷汗,替班超担心。

    原来,龟兹闻班超东归,不禁大喜,遂派了一万军,前去攻打疏勒国,疏勒王成大得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怎么办。有大臣道:“班将军离开疏勒时,曾言在东谷布下雄兵十万,既然如此,我们又有何忧?”

    成大忧道:“我早派人探过,东谷只有数百人守着隘口,哪有雄兵十万?”

    君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商议了一夜,遂调了一军,前去东谷。未曾想到,这一军尚未至东谷,龟兹兵早已退去。成大疑惑不解,过了好些时日,才知龟兹兵到了东谷,忽见谷中堆砌着各种岩石,大大小小,不成规则,龟兹兵不以为意,闯了进去。哪知这阵却是班超所布,十分厉害。龟兹兵进去之后,风云突变,风声滚滚,吹起沙粒,扑头盖脸袭来,又闻风中似有千军万马杀来,龟兹兵不禁大惊,没命返奔,前后相挤,踩作一团,乱了一天,方逃出那怪阵,一点数,虽未死一人,一个个却灰头土脸,不是伤了胳膊,便是断了腿。正自庆幸,忽听一声梆子响,无数箭飞来,早有几十人中箭,龟兹兵此时哪还有心应战?一声呐喊,往后而退,再不敢入侵疏勒半分了。

    惟龟兹王无缘无故遭此大败,十分恼怒,既而迁怒班超,闻得班超尚在于寘,遂纠合温宿、莎车、尉头等国,联兵五万余人,挥师南下,直指于寘。于寘本为西域小国,兵不过一万,如何能敌?于寘王十分惊惶,急与班超相商。

    班超皱着眉毛道:“敌众我寡,势难相持,我也没有什么好的计谋了。”

    于寘王大惊:“班将军何出此言?西域之中,谁不闻你班将军大名,今日为何见我于寘于危难而不救?难道是我失了礼数,待将军不周吗?”

    班超摇头道:“非也非也,大王待我,无微不至。”

    “那班将军快快为寡人分忧。”

    班超低头默思一阵,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如今龟兹纠集诸国,浩浩荡荡,难以应对,我们惟有知难而艰,暂避兵锋,倘若执意一战,不过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罢了。”

    于寘王愣住了,半晌无言,王宫中静悄悄的,笼罩着一股浓浓的绝望。过了许久,于寘王长叹一声,坠泪道:“班将军,我于寘虽然兵单将寡,然百姓亦有数万,如今龟兹等国倍道杀来,我们怎么逃?又将逃往何方?”

    班超亦长叹一声,思了一番,道:“大王,不若将全国划为东、西两部,东部由大王统领,往鄯善而去;西部交与我,往疏勒而去。龟兹兵到来,不过得一空城,耀武扬威之后,必然退去。”静爱书

    于寘王心如刀割,皱眉不语,眼泪一滴滴掉在王椅上,簌簌作响,他明知这一走,不知何时再能归故土,可是,战又战不过,又能如何呢?那班超却忍耐不住,大声道:“大王,危难之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请大王速发告示,令百姓整理行装,明晚迁徙!”

    于寘王心智已乱,黯然道:“就依了将军罢。”

    “大王,夜间方好行路,明天晚上,听我击鼓,听得鼓响,一东一西,各自出发,免为龟兹等国所乘!”

    于寘王无奈,只得点头。

    夜色渐渐弥漫于寘大地,万家灯火,彻底不眠。哭泣声、惶叫声、怒骂声……各种悲惨的声音,零乱地交织在一起,响彻在于寘上空,这美好人间,此刻仿佛地狱一般!

    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几个鬼魅般的身影飘过。望着家家户户的惊恐惶乱,这几人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意。一人森然道:“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该死的于寘,当初为什么要收留班超呢?哼,这次大王灭了于寘,首先便拿住班超,将他剁成碎片,一块块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