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望山拍拍他的肩头:“我儿平日还是十分俏丽一女子的,偏偏今日不开眼的挡路,你第一次瞧见她,可别以为我儿就是如此彪悍的个性。”

    女子身手利落一脚一个的身影迅速在脑海闪过,温束景点头道:“将军无需多虑,乔姑娘为父正名、以身护母,这样的品行勇气,满大衡都是数一数二的,绝非相貌姿容之流能够形容。”

    乔望山生怕这小子对自己女儿有个“母老虎”的定论,若是传到京都去,他的乖女儿可就冤死了。

    温束景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按在佩剑上,与乔望山似闲庭信步一般边往外走边说道:“相必乔将军已经有所耳闻,陛下体恤将军镇守边关多年的功劳,又看下官身上还有几分武艺,这才特命下官专程来此接乔夫人和乔姑娘回京,将军放心,下官既然领了命,就定会保证乔夫人和乔姑娘的安全。”

    乔望山知道温束景无异于新帝派来这里的耳朵和眼睛,而他也正需要借温束景的嘴去向陛下表明乔氏的忠心。

    面对温束景探查的目光他坦然笑道:“我真是没想到陛下还能惦记着我,我儿随我在边关多年,如今已经及笄,家中的老母也甚是想念,到现在还未见过她的模样,内子也是,离京多年,与亲族朋友更是只能书信而不得见。”

    “若是她们能够平安回京,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我夫妇二人还好,可我儿,我却不想叫她羡慕同辈的姐妹,她们有的,我儿也值得有。”

    温束景见他话语之间虽隐约透露出边关苦寒的意思,但只是心疼妻子娇贵和作为父亲的拳拳之心,于他自己却没有半分怨言,反而对于新帝能够主动提及接亲眷入京一举很是高兴。

    他第一印象觉得护国将军不愧享有清名,为人果真坦荡,听惯了京中圆滑得滴水不漏的官话,再听乔望山讲话,觉着这人赤诚些。但他并未真的往心里去,人都是表面说一套背地做一套的,或许看似简单的人更会骗人,对于护国将军的忠心,还得走着瞧。

    拜别了乔望山,一行人由乔望山的副将带着去了军营。温束景问道:“不该去驿馆么?”

    那副将也是个黑脸汉子,不同于乔望山的端正长相,他满脸横肉、留着十分狂野不羁的络腮胡,大冷的天他又穿多了些皮毛一类,远远一看像是山里的熊瞎子出山了。

    而他的姓氏也十分应本人——熊副将粗声粗气道:“我本想着来的是个文官,定是弱不禁风,原本是狠下心拿出军中银两咬牙准备驿馆的。但如今我瞧着,你和你的兄弟们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个个精神抖擞不像是挑三拣四的人,不若和我们兄弟一起住军营,将军他一天就属军营跑的勤,你若有事找他也方便!”

    温束景心中腹诽,原来是心疼银子。这副将看着粗人一个,说起话来倒是会讨巧,这样的恭维倒叫他不好推辞。

    不过他原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存了探查的心思,便也欣然应允。

    熊副将见他点头,立刻显出几分欣喜,迫不及待叫人去整理几间军中营房出来。

    温束景不禁问道:“难道边关将士很是缺钱?先帝先前最是重视边关军饷,向来大方,怎么瞧着,似乎不是如此?”

    熊副将愣了一愣,随即有些无措地说道:“非也非也。从前战乱,将军大手大脚花钱购置物资花得狠了,后来这几年边关稳定,将士们都只训练半日,余下时间是可以归家种田的。将军体恤,便将每月余下的军资分出一半来给底下人,另一半留作不时之需。”

    他“嘿嘿”一笑,说道:“能省则省,补贴家里的银钱多了,家中娘子也顺心些,孩子小辈也能多吃些零嘴,是以叫大人看了笑话。”

    温束景点点头,倒有些称奇,乔望山这个大将军做的寒酸,对手下的人却很体恤大方。

    温束景随着熊副将来到军营,因为临近内城,所以军营从外看跟寻常人家的房子没什么不同,进去了才发现只有木板搭起来的铺盖罢了,每间屋子只有一张木桌,简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