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边,韦臻的那套宅子临街是个小阁楼,原本就是供招待人的。  青灰色砖瓦,门柱刷着红漆,门前下清扫得干净。  韦臻站在门口,转了转,满意地点头。  有个人略显富态的男子在门里探了探身子,随后麻利地小跑过来,一张脸笑得灿烂:  “这位想来就是甄小姐了!那这位就是留儿姑娘?”  韦臻浅笑不语。  留儿向前一步挡在韦臻身前,打断了他打量的目光:“你又是谁?”  “小人王泥。”男人一脸谄笑,“原先是跟着石员外在外行商的,前些日子被指派到这里来伺候您。”  “伺候我?”韦臻温温柔柔的语调,却有些危险的语气,“可我不喜欢有人说谎。”  王泥身子一抖,四处打量的眼睛终于老实地盯着自己脚面了。  “说说吧,怎么会被指着来这儿的?”.xs  王泥拜了下,看了看左右街道,这才起身回话:“这我……不是什么大事,就是……”  韦臻二人冷冷地瞧着他。  王泥顶着两道如炬的目光,脚下发软,只觉得光线强得眼前发晕。  擦了擦头上冷汗,抖着声音,不自觉就把事实给说了出来:  “我是因为奸细的罪名……不过,甄小姐!请你相信我绝无二心,都是误会,是误会!”  “误会?”韦臻绕开留儿,站在了王泥面前。  王泥只知道一双水青色绣鞋出现在视线中,慌忙将头埋得更低了。  “你要知道,奸细,是当世最不可容忍的罪名!”  带着严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王泥小腿肚子直打颤,明明是空旷的大街,却仿佛置身公堂之上。  “我、小人,奴……真的,都是误会啊!”  奸细罪是本朝陛下一登基就改的法案,严重者与造反对等,处以极刑!  这罪名如何担待得起。  韦臻瞧着他鬓角冷汗直下,嘴角一翘,不过语气还是冰冷的。  “进屋说吧,大街上,我以后还要住在这儿呢。手下有个奸细,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韦臻甩袖踏上台阶,留儿闪身跟上。  王泥还拜在那儿,只觉得原本空旷的大街站满了人般,处处有眼睛盯着他。  心虚,可又冤枉;害怕,可又奢求那一点点希望。  进了门,就是半人高的木栏,几尺之外就是一个巨大的台子,四周围了一圈的看台,二楼也是如此,看看台更加清晰了。  圈圈围住的木栏有一两块是活动的,韦臻直接推开,从看台上横穿了过去。  后面是个小湖,和清河相通,河边围着同样的木栏,许是防止人掉下去,水边有数个入口,对岸也有数个,曲曲折折的桥通向不同的方向。  这桥倒是围栏甚矮,约莫只有几寸高。又一两片碧荷静静地浮在水面。  韦臻再次推开最边上一扇活动门,曲曲折折地竟然来到了对岸的最中间。  这儿,便是这宅子主家的正屋了。  前面算是铺面,后面从这儿开始就是私宅了。  推开门,一张案几两侧两把太师椅。还有七八张小凳子,四五张小方桌。  韦臻直接在主位坐了下来。  王泥擦着额角的汗,小跑到河边,见河对岸打开的正屋门,依稀能看清的人影,或明或暗的意味,心下意识一咯噔。  原本想要打哈哈的心思歇了。奸细之名,只是被石员外打发到这儿已经实属幸运。  保命为上,不该肖想其他的!  虽说是两个姑娘家,但气势出乎意料地强盛!  就算丢了这张老脸不要,也不能被赶出这儿!这可是他唯一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