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佳泽不敢答话,只是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徐永安也不恼,只是接着往下说道:“因为……皇宫实在太大了,有很多本来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的人,还活着……你也知道,现在皇帝的贴身大太监名为福宝,那你知道……先皇的贴身内侍叫什么吗?”

    陆佳泽迟疑着开口:“若是我记得不差,应该是从禄公公……先帝去世后的第二天,养心殿发生了一场大火,养心殿里的二十三个宫女宫侍,包括从禄公公,都跟着主子一起去了。”

    徐永安摇了摇头:“他没有死……当时宫廷,从禄的权势你不敢想象,一场大火,足够偷梁换柱了……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我的好父皇绝不会把他留在世上……他躲过了这一劫,在这深深宫院里,活到了今天。”

    陆佳泽试探道:“是他告诉你的吗?陛下……为何要将皇位交给徐云瑞?”

    徐永安又轻笑了两声,摇头晃脑地应了:“是啊,为什么不呢?只有我发现了他的身份,他觉得我有趣,就告诉我了……我们的陛下爱极了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模样……他为所有人都写好了戏码,我们只不过是台子上唱戏的人罢了……他徐云瑞,也是一样!他不比我高贵多少!”

    陆佳泽惊疑不定地看着徐永安。

    徐永安现在真是很不正常,陆佳泽不敢随便接话,唯恐他疯得更加厉害。

    索性徐永安也没有要和陆佳泽促膝长谈的意思,他又一个人低声嘀咕了些什么,便大笑着走出了宫室。

    见徐永安走了,缘鱼才磨磨蹭蹭地进了屋子。

    “少爷……”缘鱼看了看陆佳泽,又看了看屋子的摆件,发现人和东西都还好好的不禁稍稍松了口气:“殿下怎么这么高兴?我看他大笑着出了白稚宫了。”

    陆佳泽惊魂未定,捂了捂胸口道:“谁知道……一个疯子!”

    缘鱼抿了抿嘴唇,并不敢接话。

    徐永安就是再疯,到底也是主子。

    缘鱼不说话,陆佳泽却忍不住自己抱怨了起来:“你可知道他刚才说了些什么?他说他碰到了从禄公公,又说皇帝想看戏,咱们唱戏给他听,徐云瑞也一样……我可真是服了,根本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缘鱼迟疑道:“殿下这么说,许也有他的道理吧?”

    陆佳泽嗤笑了一声:“能有什么道理?我看他就是受不了徐云瑞过得好,说这些胡话骗自己呢!从禄早就死了!旁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从禄与我父亲作对,在先皇驾崩之前就被毒杀了!当年养心殿的那场大火,根本就是陆家的人放的,他竟然同我说,从禄还活着?我看他当真是病的不轻!”

    先皇不如皇帝强势,多年与安国公府都是小心周旋,多方平衡,与如今皇权势大的情况截然不同。在他驾崩之前,便就因为战事紧张,缠绵病榻许久了,从禄作为他的贴身内侍,自然要负责他的饮食起居——

    那个时候陆佳泽还未出生,但这是他儿时,亲耳听到的,父母之间的对话。

    某天一早,从禄被禁军发现死在了养心殿外,地上砸了一只白瓷小碗,里面还有不少剩余的老参鸡汤……那禁军正是陆氏族人,连忙压下了消息,请了大夫来查,发现鸡汤里有剧毒,从禄便是死于这碗毒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