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九川往着身前树木上停落的飞鸟,心道:天道不是给每只笨鸟准备好了矮树枝嘛,好好的祸害个千年不好吗,非要去作死。

    “快了。”阮归真道,表情平静的好像真的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似的:“你大师兄苦撑到今天,也对得起珩山的师祖师宗了。”

    少年点尘不惊:“他唯独亏待你这么多年。”

    阮归真觉得手有点痒,想把成九川丢出去喂鱼,摇摇头道:“九川啊,你大师兄当年那样做,他是为了保全你。”

    “他没错。”少年倚在枝桠间,微微抬眸:“错的是我。”

    是啊,姓霜的这一百多年来上无愧于珩山的师祖师宗,下无愧于一境之内的玄门世家,又有谁能挑出他的错来呢。

    明月谷中,一片云烟竹树,今日春来,明朝花谢,百岁光阴如梦蝶。

    二十年了。

    他被霜飞晚关在这儿整整二十年了。

    呵。

    “成九川。”阮归真道:“周自凉,快突破妖皇期了。”

    到时候那条黑蛟一出关,必定会在妖族之间掀起血雨腥风,四处为祸,而玄门世家,怕也逃不过一场动荡了。

    少年面似毫不在意,又或许压根就不想接他的话,嘻嘻笑道:“阮兄,他们杀他们的,跟我有什么干系?”

    明月谷被霜飞晚设下十重隐世结界,多年来与世隔绝,既不为玄门世家的弟子所知,更无从与妖族来往,外头无论怎么打打杀杀,都沾不上他分毫吧。

    阮归真摇头,细细碎碎地念叨起来:“成九川啊……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

    少年堵上耳朵,一脸无所谓:“咦,阮兄,你和姓霜的这么多年不明不白的,他要死了,给你个什么交代?”

    阮归真正喝着水,闻言呛的连连咳嗽,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颇为无奈地摇头道:“阮某这次来有一事相告。”

    “下月十六,阮某要与飞晚,结为道侣。”

    ……

    许久,少年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暖暖的日光从屋外洒进来,外头艳阳高照,他声音平和,打发人一般送出俩字:“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