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汤吗?”沈轻倒不是特别渴,只看着江箫那一大海碗的肉馅饺觉得噎得慌。

    “我?”江箫有点惊讶的瞧他一眼,见沈轻要起身去舀汤,伸手拽了他一下:“用不着,这个点儿的汤不能喝。”

    “这个点儿怎么了?”沈轻钉在原地,余光瞄了眼握在自己腕上的手,扬了扬眉:“到投毒的点儿了?”

    “屁!”江箫没好气儿的笑了声,挥手让人坐回去:“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这个点儿的汤都是紧底下的剩汤,好东西都叫人早来的捞走了,就剩下写乱七八糟渣滓,没法儿喝。”

    “不就是紫菜鸡蛋碎成的渣么,喝进肚子里不都一个样?”沈轻不以为然,但还是坐了回去,去书包里给江箫拿他的水杯。

    “你知道什么,”江箫哼了声:“排队打饭高峰期是人最挤的时候,过了高峰期的汤,就不能喝,人一多,堵在汤桶那儿的人什么样的没有?掉汗掉粉儿掉头发的,说不准还给你掉个剩筷子脏碗进去,油腻腌臜,一群人拿勺子捞来捞去的,谁知道捞的什么都是玩意儿。”

    “你亲眼见着了?”沈轻不怎么信,他还挺愿意相信他们学校食堂的卫生,毕竟相信了,以后才会有勇气继续喝那汤。

    “老鸡原先在里边捞着过发卡,”江箫看他一眼,冲着沈轻捏指比了个七公分:“这么长,发卡头上黏的有俩红珠子,上头沾着紫菜叶,还挂着根儿橘黄色的头发丝。”

    “接着编,”沈轻低头翻着书包,在充满着课本笔记本但主要是零食堆里,去捞江箫的水杯,挺不给面子的反驳着:“他今儿中午还喝过那汤,一二三,都喝了。”

    “那是你帮他们占座了蠢货,”江箫嗤道:“人多之后你再让他们舀碗汤试试?”

    “那你呢,”沈轻懒得跟他吵,把水杯放桌上,拉上拉链,随口问着:“你捞出过什么?”

    江箫拧开瓶盖喝了两口水,盖瓶盖儿的时候抬头瞧了眼沈轻,顿了顿,然后说:“一只鞋。”

    “哦,”沈轻说:“你直接说你捞出一支火|箭来算了。”

    “是我第一回住校,”江箫低着头,在碗里来回拨拉着饺子,说:“夏天食堂中午会放绿豆汤,每天就半桶,去抢的人太多,也没人排队,五六年级的人个子高跑得快,去晚的人只能等在后面,食堂刚墩过的地还没干,有个等在最外面的人,被人推到地上,沾了半身脏腻的墩布水,饭盆筷子勺全洒了一地,腿还被高年级的人使坏踩了一脚,然后他……”

    “然后,”沈轻突然抬眼看着他:“某个人脾气一上来,直接脱了鞋扔到了那桶绿豆汤里,熏得谁也喝不了,还跟那个高年级打了一架,把人手指掰成了骨折,赔了人家三千医药费,又被校领导拎到旗杆底下,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通报批评,八百字的检讨,全篇没一个字儿认错,狂到全校都出了名,”沈轻盯着他:“江箫,你可真是厉害。”

    他想起来了,当初刚进家门被这人瞪了,还特么死着心眼一个劲儿在心里喊江箫哥的原因。

    就是这傻逼那年上四年级,因为不愿看见他和他妈,非要离家去住校,后来犯事儿在全校出了名,‘江箫’这俩字儿就在学生里头成了传说,仰慕他名号的小弟们在三年级成了群,老远见了江箫经过,全都偷摸在底下兴奋的乱叫,一口一个“我箫哥!我箫哥!”的喊,弄得他心里别扭反感的要命。

    狗屁的你箫哥,那明明就是我哥。

    “我本来就是全校出名,”江箫神情倨傲:“全镇出名,全市出名,全省出名。”

    “嗯,是,你是镇上的骄傲,拿市奖拿省奖的大哥,全校没一个人敢惹,谁问打架都是看人家不顺眼,”沈轻淡淡回着:“不讲理也不解释,当初闹那么大阵仗,原来就特么的是为了碗绿豆汤,你也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