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忆,你们运气也太好了吧,”小五看着乞儿们围在火堆前吃的满嘴流油,小七和小八又悄无声息地蜷缩在阴暗角落里,小声地和长忆商量,“我能拿一些去给小七和小八吗?”

    “当然,我和葫芦已经吃饱了。”

    小五拿的很少,但每样都拿了一点,“尝尝看,一直也没什么机会可以带你们吃到这些。”

    黑暗里细细的咀嚼声和火堆旁热烈的欢笑,像屋檐上未干的雨滴落在长忆的耳朵里,心上。

    水葫芦自告奋勇地接过老乞儿怀里的小婴儿,大概是伙食不错,小家伙比平日里乖顺得多,小小软软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水葫芦的一根手指,眼睛亮亮的,却又干净极了。老乞儿也难得有这片刻的闲暇,就着火堆的温度,吃了些残剩冷却的食物。

    “长忆,我们要不还是直接送钱吧,每天这么吃,我都吃累了,”连吃了三天酒楼,水葫芦木木地嚼着盐水鸡,看着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毫无食欲。

    “那怎么办呢,找什么借口给钱啊,总不能直接说天上掉钱了?”长忆把玩着酒壶,半趴在桌上,正对着一盘青菜。连吃几日,开始发觉小青菜的美味了。“要不教会他们做生意?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长忆灵光一闪,觉得自己想了个好点子,站起身来打开酒楼的窗户往下看,街上零散的摊位都日渐零星,还是自我否定,“现在外面太乱了,生意也做不起来。”

    “我觉得吧,天上掉钱这个理由好像也能接受,”水葫芦看着长忆一个人自言自语,神神叨叨地,头一回觉得给人送钱也挺难的。默默喝了碗圆子羹,像往常一样,招呼了店小二进来打包。

    两人大包小包提着走到门口时,看见了猫在门口树下的小七和小八。小八转身想走,被小七一把抓住了,“我们为什么要走?就不走。”

    小七对着被当面戳穿有些尴尬的两人,表情冷冰冰地,声音也是冷冰冰的,质问道,“你们这是玩少爷小姐微服出访的把戏?”

    “我,我们,不是,”难得长忆心虚理亏,一贯能言善辩的嘴都开始结巴了。

    水葫芦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长忆这个没用东西,关键时候还是得靠小爷出马。微微酝酿了一下,两行热泪刷地就流下来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拽着浑身冒着寒气的小七哭诉,“姐姐也是好心,你千万别怪她。我们是逃难来投奔远房亲戚的,没想到竟让我们找到了多年未见的舅舅,舅舅离家经商多年积累了许多财富。我们前些天找到他时,正巧碰上他年迈病重,舅舅对我们慷慨又多有照顾,我们想为他行善积福。我们在城隍庙待的第一天,爷爷就为我们燃火取暖,小十一也还那么小,姐姐说多亏了你们的照顾,我们也要为你们尽一点心意。”

    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虽然漏洞百出,却一时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小八完全就是懵圈状态,甚至有些木木的感动。小七就不那么好糊弄了,虽然周身寒意减少,但思量了一会,还是抓住了关键,“舅舅现在在哪,我们想当面感谢一下他。”

    “他,”水葫芦倒是没想到小七会追根究底,顿了一下。

    “他去城北求医了,等过两日舅舅身体好些,我们带你去,”长忆经过水葫芦这一大圈的胡编乱邹,一边对他日进千里的说胡话本领叹为观止,一边自我反省竟然被这小鬼给比下去了,“好了,趁着吃的还热乎,赶紧回去分给大家吧。”

    长忆把酒馆打包的吃食都递给小七和小八,“不知道舅舅身体是否好些,我和葫芦去城北医馆看看,天黑前会赶回去的。”

    “那,我们也…”

    “不必了,生病这种事,人多也帮不上什么忙,大家还在等着你们手里的东西填肚子呢。等舅舅好一点,一定带你们去,”长忆想摸摸小七的脑袋,看见上面乱七八糟蹦哒的跳蚤,又悻悻地放下了手。

    “长忆,我们现在去哪呢?”四人分别后,长忆便带着水葫芦往城北方向去,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哪来什么看病的舅舅。

    “带你去找舅舅,”长忆眯起狐狸般的眼睛,嘴角露出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