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华眼睛亮了一下,但是想到其中的危险,眼神还是暗了下去。虽然得到皇上的赏识很重要,甚至可以摆脱对严嵩的依赖,但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自己还活着的基础上。

    邵延看着他明显变化的表情就知道他还在犹豫,又笑道:“我刚才说的好像很危险,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十分的安全。您当众宣扬张大人畏敌怯战,甚至养敌自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这个时候突然征集船只,不会让人感到有任何的突兀,反而会觉得您有担当,有责任感。将来这一点会在皇上面前为您锦上添花。您如此大张旗鼓,叶麻子一定会知道,这个时候只需要知道他的行动路线,及时的回头,他甚至都不会有机会碰到你。至于如何知道,那就是陶米的事了。你在在大肆诋毁张大人并同时征召船只的时间,刚好可以给陶米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去套取情报,只要清楚了叶麻子的行军路线,您也就可以大张旗鼓的出发,狼狼狈狈的回来,毫发无伤的,意气风发的接受皇上的恩赐。没准以后小的见了您,还需要称呼您为阁老呢?”

    阁老?那他妈的也是老子有命回来以后的事了。赵文华死死的盯着邵延问道:“毫发无伤?老子坐着商船去和倭寇打仗,真的可以毫发无伤的回来?”

    “赵阁……,不是,赵大人,您怎么还没有听明白呢,您不是去打,而是及时调头撤退,把叶麻子引到岸上来。之后的事,就交给张大人就是了,抓到了,功劳您至少占七成。抓不到,那也是张大人的全责,与您没有任何关系。赵大人,这么便宜的事,您可不能错过了。”

    邵延错叫那声,虽然没有完全说出口,但是依然让赵文华身体飘了起来,更有甚者,这件事自己只会领功,不会担责,这也太便宜自己了吧?等一下。“这么好的事,为什么偏偏让我去?而不是别人呢?”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质疑——你们想弄死我,是不是也太直白了一些?

    邵延长叹一声,说道:“大人呐,小的刚才的话您完全没有听吗?”

    赵文华尴尬的转了转眼珠,心想道:“听了一部分。”问道,“怎么了,本官难道漏掉什么?”

    “啧。大人,现在这种情况只有您出面才合适啊。第一,徐阁老年事已高,怎么可能出海呢?陆大人现在奉旨养伤,出现在海上,怎么可能不令人生疑?张大人又怎么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第二,您是严阁老的干儿子,又是朝廷的钦差大臣,您去征召船只,谁会活腻歪了,敢抗命不成?综合这两点,出海引诱叶麻子,您是最佳的人选。”

    虽然有些话听起来很让人不舒服,但是……,赵文华咳嗽了两声后,说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说着话,酿酿跄跄的走出了房间。

    徐阶透过没有关上的门看着赵文华慢慢的走远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邵千户这张嘴真是堪比当年的苏秦张仪啊。”

    张经也笑道:“以前只是听说过一个人能将死人说活咯,今天可算是亲眼得见啊,厉害厉害。”

    邵延抱拳施礼,谦虚的说道:“小的也只是说了些实话而已。”

    陆炳说道:“虽然有些地方夸大了,但是基本上也是实情。如果到时候叶麻子真的到了岸上,有没有抓到他,张大人,您的罪责可是不小啊。还有一旦赵文华得势,徐阁老的日子就可能有些不好过了。”

    陆炳的这句话着实的给了两个人当头一棒,张经的倒是不太要紧,只要尽力了,最多挨顿骂,丢了官也就顶了天了。只是赵文华真的立下大功,对于严嵩可谓是如虎添翼啊,严家可能更加的不可一世。

    徐阶听了却笑了起来,说道:“严阁老一心为公,赵大人又对严阁老忠心,如果赵大人真的入阁,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对皇上,对朝廷,对大明社稷都有好处。老夫的日子好不好过,也就无所谓了

    。大不了到时候辞官返乡,过老夫舒心的日子,也未尝不可。”说着站起来,大步的离开了。

    张经看看徐阶,看看和严嵩走的很近的陆炳,摇摇头也站起来,什么都没有说,也离开了。

    陆炳对两个人的离开并未在意,只是端起茶杯喝着。

    邵延挑了挑眉毛,对唐婷婷和猴子说道:“徐阁老真,真是高风亮节,让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