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她嫡亲的孙子啊,就这么可怜地胎死腹中。这崔氏在侯府里被她宠了这么些年,倒是被惯下了这一身的毛病。竟是半点不能容人了么?

    侯夫人自知此事傅庭有错在先,已经尽量弥补,又是削了张氏的掌家之权,又暗里将一间铺子也划到了崔氏名下。她这个婆母做到这一步,崔氏还有什么不足的?

    想到此处。侯夫人的眼中便有了一抹冷意。她盯着崔氏看了一会,方冷声道:“既是你房里出了事,我想你这段时间也会忙着,便将那北库房与针线房的事儿一并转给你嫂嫂管着吧。”

    “是。”崔氏应声答道,神情仍是一无所动。

    侯夫人目注她良久,终是疲惫地阖上眼睛道:“罢了,你下去吧。”

    崔氏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这才悄悄退了下去。

    自荣萱堂出来之后,她的神情始终都很淡然,亦始终一言不发。直到软轿停落在卧月楼时,崔氏扶着绿榭的手步出轿门,方淡声道:“绿榭与翠轩进来,还有周妈妈也来,余者皆退下。”

    众人齐齐地应了声是,便皆退至阶下。唯有被崔氏点名的三个人,面色凝重地跟着崔氏步入了屋中。

    进屋之后,周妈妈当先便柔声道:“太太莫要生气,此事定能查清楚的。”

    崔氏闻言,便上面上浮出一个笑来。奇道:“我有什么可生气的?这件事儿又有何可查的?”说着她的笑意便又浓了起来:“这事虽扣在我的头上,却也不算白冤枉了我,毕竟那人也算是替我出了手,那贱婢活该死了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众人见崔氏此时说话大异于往常,皆面面相觑。绿榭便上前劝道:“太太想开些,别气坏了身子。”

    崔氏转眸看了她们一眼,捧起桌上的茶盏浅啜了一口,闲闲地道:“你们以为我想左了不成?我可没有,我是真高兴。”

    翠轩见崔氏果然是在笑着。并不像是气疯了的样子,便壮着胆子问道:“太太果真不曾生气么?”

    崔氏的一双眼睛早就笑得弯了,又故意板起脸道:“你们若再这般跟我说话,我可就真生气了啊。”说着她自己撑不住,到底先笑了出来。

    众人见状俱是大松了一口气。

    周妈妈立刻便道:“太太能这般心宽才是好。太太说得对,那贱婢活该死了孩子,也算是替太太省了个麻烦。”

    崔氏笑道:“可不正是这个话儿么。所以我才高兴哪。那桃源小筑守得死紧,我想下手也没机会。如今可不是趁了我的愿么?你们说说,我能不高兴么?”

    言至此处,崔氏面上的笑容渐散,换上了一丝淡淡的嘲讽:“至于此事是谁动的手脚,既然不是我,剩下的还能有谁?不过是想要借此机会削我的脸罢了。”

    翠轩与周妈妈俱是肃了手:“太太说得对。”

    绿榭却是微有迟疑,凝眉道:“太太也别只顾着高兴,这里头还有爷呢。爷若是闹将起来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