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权倾朝野,即便是那深藏不露的小帝王在他面前也得毕恭毕敬,结果这乡野间长大的小丫头在看着他时,眼中却毫无惧色。

    她坐在那红漆雕花木椅上,捧着一杯上好的龙井新茶在饮,动作慢条斯理。

    出世不沾尘。

    那从骨子里表露出来的疏离冷傲,更胜过当年的安闲王。

    苟观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他听说安闲王最宠爱的长安小郡主死在了十年前的一场山匪劫道中。不想天意弄人,她不仅好好地活下来了,还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就有趣了。

    “你说,你是当年的长安小郡主,可有证据?毕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本相这里放肆的。”

    苟观玩味地说道。

    即便她是长安小郡主,如今的长安公主,那又怎样?一个虚名而已,她能是,别人也能是。

    如果这姑娘没有任何可仰仗的地方,就敢来他这左相府,要么是胆大包天,要么是愚不可及。

    “我没多少时间,就直接说了。”

    惊蛰放下茶杯,站起来,直视着位于主座上的苟观。

    那是一个双鬓发白的中年人,看着慈眉善目,容易让人生出亲近之情,只是,他锐利阴鸷的眸光是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的。惊蛰心下冷笑,狼子野心,其目昭昭,但若不是他有所求,她也就不会来找他了。

    因为裴暮的毒等不了太久了,惊蛰决定放弃原先相对安稳的计划。

    兵行险招,从左相入手。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就让她好好看着这朝堂风云到底有多波涛汹涌吧。

    “我是不是长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认不认为我是长安。”

    惊蛰拂袖,衣袂扬起,一封沾血的信件轻飘飘地落在桌案上,显然是裴暮之前搏出性命从左相府拿出的罪证之一。

    她抬起眼皮,眸中如湖面荡起的涟漪,泛出微光,“这是我的诚意。”

    仆从们将信件呈到苟观面前,苟观眯起了眼,看似随意地翻动了一下,确定这就是从他府邸暗室中被偷出去的东西后,语气依旧平和地道:“也许本相需要告诉你,看过这封信的人都死了。”

    句末加重了语气,杀意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