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场凯旋献俘的热闹,是真的很热闹。

    先是沈清风人还未进宫,在半道上就遇到了平西城幸存者樊楼跳楼事件;而后,晚上的宫宴还没有开始,又闹出了杀人事件,偏偏,这两件事都与霍念慈有关。

    宫外发生的事情,帝后还有由头说手伸不到那么长,管不着这样的事情。可宫廷内霍念慈险些杀了沈宜宁的事情,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虽说没有成事,可若再次置之不理却是不可能的。

    升平楼的一处偏殿内,皇帝皇后以及涉事人员的族亲长辈们都聚在一起,就是为了调停这样一件麻烦事。

    沈宜宁几人被霍念慈给吓傻了,现在只知道哭。曹小娘子倒是没被吓哭,但官家问话,她回答得吞吞吐吐、总是用‘大概’‘好像’‘不太记得’等词模糊视线不说,还总是说一半漏一半,听得霍念慈都替她感到尴尬。

    “福安,福安,”坐在上首的皇帝连续喊了两遍,才见霍念慈回过神来,便继续问道:“你怎么说?”

    “恩?我没什么好说的啊,我就是觉得奇怪,”霍念慈的视线从哭泣的几人扫到战战兢兢的曹小娘子身上,一脸的不屑,“承认自己胆小,被一根银簪子吓尿了,有那么难吗?好好的说话不行吗?一番话被你说成这样,你就不觉得难受吗?就你这样,以后还能嫁人吗?嫁了人,能把话说清楚吗?”

    霍念慈随意说出口的几句话,险些要了曹娘子几人的人命,若是此刻官家也点头认同,那她们几个便再无婚嫁的可能,此后余生,只能常伴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于是曹娘子的阿娘,户部曹侍郎夫人刘氏立马出言警告,“福安郡主,请您慎言!”

    “哦,”霍念慈转头瞪着刘夫人,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闪着寒光,“感情,她们满皇宫的瞎嚷嚷,我被退婚、连个女妓都不如,是个没人要的破烂货,就是实话实说,敢说敢当;我说两句实话,就要慎言,这世道,竟是连一句真话都说不得了吗?这是谁家的道理?是你刘家的?还是曹家的?”

    霍念慈的声音越拔越高,最后竟然直指刘家与曹家有谋反之意!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刘氏脸上怒容渐盛,指着霍念慈张口便骂,“污蔑,你这是污蔑。”

    垂手站在一旁的太子妃,压根就没想到出身市井寒门的刘氏竟然这般受不起挑拨,立马咳嗽一声,提醒她注意场合。

    反应过来的刘氏,扑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指着天发誓,刘曹两家绝无二心,哭着喊着,“请官家明察。”

    霍念慈一脸不忿的盯着太子妃,彼时的太子妃也不过是刚新婚不过半个月的新妇,那里受得住霍念慈这般□□的挑衅,加之,霍念慈竟然抢在官家开口之前,撇嘴说道:“你说污蔑,就污蔑吧,反正我……”

    “放肆!官家还未发话,哪轮得到你来插嘴。”一句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音落后,太子妃才自觉失言。

    霍念慈先是一怔,很快双眼蓄满泪水,却还是倔强的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她不停的喘着气,显然是气得狠了,颤抖着手指着刘十二娘的母亲曲夫人,喝问道:“是不是你,说我是我阿爹留在京中的人质?官家让我嫁给谁我就得嫁给谁?圣旨已下,哪怕是街边的乞儿,我也只有照嫁不误的命!”

    霍念慈的话刚一说出口,殿内所有人的视线‘唰’地一下,齐聚曲氏身上,站在宁贵妃身后地霍成君更是双目着火,恨不能生吞了她。

    霍念慈说完不等人反驳,她又指着太子妃的母亲赵氏,喝问:“是不是你,说我郡主的爵位狗屁不如,我霍家的家财,从圣旨明发那天起,便尽归你沈家,就明家的一切都是你沈家的东西,就算死了,那些东西也得跟进你沈家的祖坟?说!是不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