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颖电话里告诉我,她正在对街的水果店挑果篮。成品的水果并不合段颖的心意,她挑了一只果篮另选新鲜的。

    五月正是榴莲和芒果的果期,我选了三只榴莲若干芒果唤老板剥皮打包。店铺很小,老板一人身兼店役,优先忙着照顾段颖这个大客,只叫我稍等。我等了一会儿,被街边摊贩的手偶吸引了目光,那是一只戴帽子围围巾的雪人,摘掉象征性的红萝卜鼻头,就是只银丝绒的晴天娃娃,是路人看过不会再记起的那种普遍,却因为丞宝绪和我的回忆吸引住了我。

    买完手偶回来,老板还在包果篮,然而三只榴莲已挑好在手边了。我掏出钱包询价,段颖说:“我付了。”

    我说:“有一只是送你的,你付了怎么算。”

    段颖笑道:“我不怎么爱吃榴莲,不过冲你这份心意,我收下了。没几个钱,下次你买单。”

    虽说和段颖相识不久,因为个性丨爱好,颇有些一见如故。若是别人,我定会追着付钱两清;放在段颖,喋喋不休徒然显得婆妈。

    和家人的约会原本定在早上,特意选在我爸公司,是为了避免登门或者吃饭引起的亲密联想,我打定主意浑水摸鱼,非到万不得已不预备桃僵李代。纵然以我父母对我的了解,这些举动意义不大。况且昨晚节外生枝,现在更加无话可说。唯有绝望地祈盼爸妈没有及时发现半夜从家中出逃的事。

    车子快到公司,才得知的果篮是送我爸的。段颖说:“空手去怪怪的……”

    “我说是普通朋友……你送果篮,他真当你和我怎么了呢……”

    段颖笑,“做贼心虚!普通朋友也要讲文明懂礼貌啊!怎么着,为了衬托你家宝宝,我礼仪都不能要啊?”

    我笑道:“那可不怎么着,下次她要见我爸,还不得买更贵的,鲍参翅肚什么的……”

    段颖对我竖起大拇指,我从车后镜照见自己的脸,笑得龇牙咧嘴。

    广州的街道,不分时段永远在车堵车,段颖的车子像一尾鱼,灵活地在车流当中穿行,我调侃道:“技术流。”

    段颖说:“什么流,我这车他们不敢碰——”

    一般的道理,从段颖口中说出来,让我想起丞宝绪总是抱怨被加塞,纵向对比,丞宝绪的座驾只勉强够得着中规中矩,横向全无可比性。

    隔了一会儿,段颖忽然问:“想什么呢?”

    “赚钱。”我脱口而出。

    “给谁?阿黛尔啊?嗳,你认真的啊?”

    我木然地成了段颖哎哟哎哟嬉笑的背景,笑够了,她说:“你不打算结婚?你这个年纪,应该正是家人狠催的时候,我没说错吧?”

    我摆弄了一阵手上的雪人手偶,张口道:“为什么一定要结婚,我就是不跟她在一起,我也不想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