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旁的贺氏,也是慎重颔首应了一句:“小东家当日留下的那句告诫,怕是错不了,这般之举确实想着试探我们一二。”

    “试探?何必如此。当初也是他们自己寻上了门来,要求借用书肆的名号,事到如今还存旁的心思,倒不如直接换了别家合作,也就是了,何苦多此一举。”压低了声量,摆手应了一句。

    再看向这旁的姐姐,不觉心里嘟囔起来,要说小东家是有心给姐姐在京畿境内,寻个可靠的依仗。但如今,希掌柜那里已是得了刘相公的首肯,想必再无忧心之事发生。

    就算海岛那头,另有粮米的买卖同他们蔡记做,可比起刘府那般的人家来,这商户出身的蔡记,贺管事还真有些看不上咯。倒不是他没来几天京畿贵地,学着做了两单买卖,就心比天高了。

    就看顾买卖而言,的确是那官宦之家出身的刘相公,才更为稳妥些。一来,自家做的本是书肆兼茶楼的生意,不但他家是此地有名的耕读人家,且不说他的同窗好友中,更有不少已然成了店中的常客。

    再来,便是蔡记的叶账房,明面上瞧着与普通的米行账房没多大差别,但真与他合作过一回后,便晓得了其中的厉害。若这位只是精于算计,倒还罢了,本来这买卖人讲究的便是利益二字。也不知他背后的东家,是否特意寻了这么一位来,说明白些此人骨子里却更似官家老爷们,雇在身边专门出谋划策的幕僚!

    “当日姐姐说了与我知道这些,还不曾在意。这会儿看来,还真是一点没错。瞧着好像再平常不过的顺口带了一句,其实反倒有一股让人琢磨不透的味道来!”忙不迭点头应道起来。

    就见这旁的贺氏已然放低了声量,继续补了一句:“这原话可不是我先提出的。而是咱们的那位小东家。”猛然间,听说了真相那旁之人显然已是惊愕非常,就算自己心里也不得不承认。那位的确不同于别人家的小姐。旁的不说,但论道起自己接手的买卖来。哪有一桩不是那位出谋划策的?

    不觉抬头望向了过来,正打算开口追问一二,却被这旁的贺氏抬了抬手,直接拦下:“多了也别问,该让晓得的自会直接坦言告知,至于其它我也不会同明言。毕竟一家有一家的难处,那天等知晓了部的实情后。或许就能明白了他们姐弟几个的艰难了!”

    听到这里,本就见识颇广的贺管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显然自己二姐这话中之意,怕是他们姐弟的来历。也非同一般。低头思量片刻也已暗暗颔首,能称方家的七夫人一声姑母,自然不是普通官宦人家出身。至于家中遭了什么样的大难他是不知,但能让自家二姐如此看重,义无反顾领着两个外甥追随至此的。必定还是那位的过人难耐!

    别看,如今才刚过十岁的样子,可这等聪慧实在少见。从先前的桑园开始,直到如今这独一无二的书肆,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再则说了。眼下正为方府太老夫人守孝的七夫人,还得留京好一阵子哪。京畿有刘相公帮忙看顾着,实在不成好歹这方家的名头还有颇为威望的,就是如今这家略有不安,却还是愿意同东家合作的蔡记米行,无不都是一份倚仗。

    “咱们不提那些,本不该叫我知道的大事情。咱们也不必在意蔡记那头的试探,好在小东家是早有留意,已是足够了。就像她时常说起了,与其同明面上不动声色,却在暗中绊一脚的强。好歹那头也是明着与我们说起了这桩,且不论他们是否有意为之,也可见是个先小人后君子的主。”

    “这话倒是没说错。”好似被自家三弟的这句提醒,突然了点醒一般,面上的不愉之色也随之隐去了大半:“看来是关心则乱,那家的账房也是替人传话罢了,真要有心试探,只怕以那位的手段大可暗中进行,何苦又慎重其事的跑上一趟?”

    轻笑两声后,更是摇头直叹:“果然还是被小东家说准了,因为这书肆是我头一回接手的买卖,才会如此力求完美。而且,同那蔡记合作另设了分号,也一并将其视作了自家的产业了。”

    “真要论道起来,那蔡记到底不好明着出面……。”无意顺口接了这么一句,姐弟俩却都愣在当场。没错,那另设在京城的分号,明面上的的确确是自家所有,倘若新来的掌柜不曾识得自己这个正经东家,反倒同这蔡记的账房颇为相熟,岂不是乱了章法!

    再则,他们那头也是一心想要掩人耳目,依然随心而为怕是适得其反。果不其然,四日后那几个候选之人的根底,都依次被叶账房摆在桌面之上:“当初说定合作事宜时,我们东家也曾忽略了这项,却是辛苦贺东家,再跑上一回了。这里统共六个人选,既又京城本地的老掌柜,也有年岁不高却已能独当一面的两人,贺东家以为如何?”

    这旁叶账房的话音刚落,就听得一旁的书童已开始娓娓道来。

    从那几人的出身门第说起,直到他们此前的各项差事,也是毫无遗漏之处,就连亲戚中与别家商号有无关联,都不曾放过一丝。显然对于这家分号看得极为重要,不明其中的缘故何在,只相信定是与自家并无关联,便好。

    细细过目了一摞记录,又同陪坐在旁的三弟低声交换了几句,才最后与叶账房定下了那掌柜的人选。而后,又说定了分号的账目都由位于京畿的总号转手,再交由叶常年留在京畿这片的叶账房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