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吾儿!”

    长孙皇后人未到声先至,李承乾闻声身子僵硬,转过头看着忧心忡忡的长孙皇后,李承乾手中的酒杯也掉了,眼眶微微湿润,悄悄地撇过头擦拭泪痕,再次回头面无表情,心里却泛起阵阵浪花。

    紧随长孙皇后的当今皇上李世民同样满脸惆怅,李宽则是眉头紧锁,心中哀叹不已。当李承乾看见李世民时,眼中闪现出怨恨,太子妃苏氏心中大惊,又不动声色的连忙行礼。

    长孙皇后疾步走来,直至李承乾身前,泪水迷糊了双眼,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许久,道:“吾儿你怎么那么傻啊!为什么要走上绝路,不给自己留条活路呢?你让母后该如何处之?”

    李承乾心中隐隐作痛,可他亦是无可奈何。不论过程是什么,至少结果是他想要的。即便伤人八百自损一千,李承乾也在所不惜。李世民望着许久未见的长子,他心中颇为懊悔。

    皇宫与东宫相隔不远,可他真正来到东宫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长孙皇后亦是如此。当初李承乾在府中养伤时,他们来过以后,以及李象出世时前来,寻常时候几乎没来过。

    李世民恨铁不成钢,朝中重臣基本上都曾担任过李承乾老师,越是如此越是适得其反,如今逼得李承乾走上一条不归路。若非李宽与他们说出来,李世民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生为人父,可李世民回想除了给李承乾压力外,真的没给过什么。当年未曾登基称帝时,他的心思都在与李建成等人斗法,争夺皇位之争;当他得到天下,心中又念叨着江山社稷;当他稳坐龙椅,国泰民安时,李承乾已经长大成人,而他的关怀给的是其他子嗣。

    李宽自幼不被李世民喜爱,可他有位疼爱自己的祖父,又有教导有方的王老三人在旁边指点,可以说李世民对李宽很亏欠。反观李承乾,又何尝不是如此?甚至还是李世民亲手一步步的将他从身边推开。

    “母后!”李承乾表面上很平静,可他声音中有些颤抖,一直以来他期待着母亲能看望自己,现在梦想实现了,可他明白这次将会母子两人永别,心情很是复杂。

    苏氏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茫然无知的站在原地,直到李宽让她坐下方才回过神来。

    “为什么你拦着他啊!”

    长孙皇后很喜欢苏氏的性子,知大体且贤良淑德,可她知道李承乾做的一切以后,心中就有火无处发,她总不能斥责李世民,而苏氏是李承乾的枕边人,居然无动于衷任由李承乾由着性子胡来,长孙皇后很生气。以苏氏的性子就算阻挡不了,她也会跟自己说得,也不至于连她都蒙在鼓里。

    “母后!”苏氏心中苦笑,她真的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李承乾毫不犹豫的说:“此事与她无关,她真的毫不知情,而且也是我故意为之,不想他牵扯其中。”

    “你……唉……”长孙皇后欲言又止,苏氏很想知道发生什么,在场的都知道只有她毫不知情,这让苏氏既无奈又痛苦。

    “高明,是朕错了!”就在此时,李世民的声音传进众人耳里,李承乾闻言眼中闪现一丝讶然,之前的怨愤慢慢的散去,低着头不敢与李世民直视,“是朕不曾考虑你的感受,亦是朕忽略你了,是朕错了!”

    “……”李承乾低着头沉默不语,一滴泪水从眼眶中滴落在地上瞬间消失无踪。

    “朕知道你心有怨愤,可是我真的是疼爱你的!”李世民诚挚的眼神望着李承乾,“我从未想过另立皇储,你是朕的长子,哪怕你不在了,太子之位亦是李象的,绝不可能是其他人。但是,我用错了方法,我也忽略你的感受,是我的不是。”

    李承乾心中悲愤,哽咽的质问道:“若是真的疼爱,当我足疾时就应该另立他人为皇储!我不是你稳住朝堂,避免手足相残的挡箭牌!为什么就不能另立他人为太子?难道就因为我是长子吗?”

    “父皇,你可知我足疾时的心情如何吗?当我以皇太子自居,准备扛起责任时却患有足疾,使我空有太子之名却无任何人是真心待我。即便他们教我再多,我已经是个废人,又如何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