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看着李阁似笑非笑,“今天不是四月一号。”又与他打趣,“你不舍得钱包?总之我不付钱。”

    李阁招手唤过侍者,定下所有选中大餐,他声音发涩,“我请。”

    我先要了杯咖啡,打量他血丝密布的双眼,“你多久没有休息过了?知道每年因为过劳死的警察有多少?”

    李阁不说话,转头望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他在沉默中拿出件东西放到我身前。

    那是个干瘪花环,上面的花草早已枯萎不堪,柳枝也褪去青色,似如荆棘编织的灰冠。

    我拿起死去的花环,指间触感极其粗糙,简单做出评价:“你没做防腐处理,这样很正常。”

    李阁伸手点点花环微凸一端,眼神复杂难言,“渔夫结。”

    我笑起来,啜了口咖啡,“什么?”

    他将肘架上餐桌,双手交握,素来疏懒一扫而空,唯有肃然,“这个花环以柳条收口,打的渔夫结和受害者腕上的一模一样,都是上短下长。”

    我笑得咳出咖啡,“因为这个?因为这个绳结你指控你老友是凶手?你知道一条街上有多少人能打出这个结?”又狐疑打量他,“是不是没睡好?要不要看医生?”

    李阁对我的连环问题避而不答,指节拧得发白。

    “如果不是开玩笑的话,”我饶有兴趣看他,啧啧摇头,“你这么生搬硬套制造冤案是要被充军发配的,你们署长再爱你也没有用,别说一半的他还非常恨你。”

    “高度组织型人格。”他似被我的话引起斗志,开始继续陈述。

    我擦去唇边咖啡残痕,再拆开一包方糖,“什么?”

    “被害人遇害时一旁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警方一直觉得这是连环杀手的特殊标记。”

    “那天在疗养院,我看到你父亲摘下花草枝叶虽然只用于一时,甚至大部分都用不上,却还是被码得齐整划一,这根本毫无必要,除非是他生性就如此;后来我又找了薛法官的一些旧照片,发现无论在哪里他所处背景环境都高度整洁有序。”

    “还记得侧写?罪犯具有高度组织型人格?”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发亮,莫名让我想起那年毕业答辩。在各种大佬的狂轰乱炸之下,他依旧从容自若,赢得如潮掌声。

    可惜此时现场只有我一个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