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天子并非先帝最受重视的儿子,反而他生来丧母,无人管教,旁的宫人也总对这个无母无宠的皇子有些轻视,甚至明里暗里地踩踏。

    但那时的小皇子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脾气,不管是宫人太监,亦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哪个欺负他,他就张牙舞爪地咬回去,久而久之便成了宫中人人头疼的赖皮滚刀肉,连先帝也头疼得不想管他。

    但也正是因此,皇帝不被他的哥哥们视为争夺皇位的威胁,以至于在先帝晚年的宫变中,唯有他这个不受人待见也不好招惹的家伙侥幸存活,叫先帝不得不立他这一个仅存的子嗣为太子,并将秦晞指为太子太傅。

    这一来一去,却正正好验证了“一物降一物”的道理。

    皇帝的狗脾气对着先帝也不会收敛一二,唯有在被他叫做“相父”的秦晞这儿,乖得像条剪了尾巴尖儿的京巴似的。

    袁太监一颗担忧的心此时已完全放了回去。

    他偷眼看见秦晞怀里一身血迹的女子,挪动自己那双老腿,打算先去外边叫个太医——既然人家阁老都找到皇帝这儿来了,那些个面甜心苦,背地里搞事情的家伙想必也蹦跶不了多久。

    “齐家。”秦晞目光柔和地看着皇帝,“我在地府中,日日心神不宁,今日求得阎王开眼,叫我看上一眼我这苦命的女儿。”

    他越是笑得温柔,皇帝心里的底气就越往下沉。

    皇帝此刻也注意到了秦晞怀里的女子,那一身血污是怎么也骗不了人的。

    “哪知却正好叫我看见,我的女儿明明即将临盆,不知怎的被人赶到偏僻的庄子上软禁。”秦晞眉目生得秾丽,他看上去心情很是轻快的模样,说话时也用着一种轻松谈笑的语气,然而皇帝一面听着,一面开始怀疑起自己刚刚还笃信她温柔善良的宠妃及其娘家人来。

    “陛下可知道,我在地府都看见、听见了什么吗?”秦晞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齐府的老夫人,命人在小女产后,用一计活血方子要小女血崩而死;更奇特的是,小女的夫君,我那在临安素有美名的女婿,竟是要叫人用药直接毒/死小女,连腹中的骨肉也不要了呢。”

    区区几句平直的描述,却听得皇帝阵阵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