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太后。。。不怕跟你说,昨晚儿上突然魇了大半宿,叫杀叫打的,早起就没精神。还是大黄总管提醒,说怕是什么东西犯了冲,太后信了,叫传了慈恩寺的明心师太来念经。这几日夜里你跟大龄子都小心些。”

    素格点头,大夏国信佛,逢年过节必要到庙里施舍灯油,遇到点什么事儿,都爱请师父念经祈福消灾。

    “太后常梦魇吗?”她值夜的时候,倒是没觉出有什么不妥。

    玉荣压低声音道,“要不说奇怪呢,我伺候太后这些年,从来不见她梦里不安稳,咱们太后的心性,一万个女人里挑不出一个来。以前还是皇后时,贵妃那会子争宠,我也没见怹夜里魇过,真是个心大的。”说完摆摆手,嘱咐素格别往外说,便匆忙走了。

    玉荣走了,素格只觉得自己心神不宁。

    自打进了慈宁宫,便事事不如意。起先也知道宫里活的艰难,想着自己也不争什么,做低服小闷头过日子就好。谁知竟是不成。

    想着太后昨晚儿没睡好,今儿自己得多当心,便早早过来伺候。虽心里有了准备,可见了太后还是吃了一惊。

    太后素来最重仪态,常说女人要连打扮儿的心都没了,还活什么呢。所以她无论何时,都是利利索索,头发纹丝不乱。只是今日头发虽还是利索,却赫然露出几根白发,硬是遮不住。那脸上也是,虽厚厚涂了脂粉,也遮不住眼角的疲惫,整个人陡然老了几岁。

    “素丫头啊,”这些日子,太后跟着皇后,也叫她的小名,“近来给你皇后主子送药,瞧着她怎么着,精神头可好些了?”太后见了她,打起精神跟她说话。

    素格忙应道,“奴才瞧着比先好多了,脸色也红了,说话也有劲儿了。皇后说,要多谢主子的药汤,等再好些了,就来给您请安。”

    太后听了默默不说话,心里算着这也快有半个月了。递的消息说小日子果然没来,吐的比平日更厉害了,不过硬撑着,在外人面前不露分毫。自己原想着素格跟她亲近,能探听些什么来,可素格嘴里也是这些话,就有些不悦。

    素格心里打鼓,算了日子也差不多,喜脉怕是瞒不住的,就去取了茶来,“有件事奴才不知当说不当说。”她抬眼瞧去,太后合了眼,两只手只顾捻动手上的佛珠,便大胆道,“奴才瞧着,皇后主子不像病了,奴才去了几次,见主子胃口不好,却爱吃酸的。”

    她一面说,一面留神太后的反应。太后听到这里,珠子捻不动了,停在那里。

    “奴才的奶奶,怀着奴才弟弟时,也是那个样子,那时候奴才还小,就记着奶奶爱吐酸水。”她跟永常年龄相差大了,其实并不记得多少,拿来糊弄太后听闻罢了,不然她一个姑娘,怎么就知道人家怀身子害喜呢?

    太后睁开眼,端了茶水抿了一口,“你们小孩子怕是看不准,这是好事,怎么皇后还瞒着呢?”说完就让人去叫总管。

    大黄总管躺了不到半月,就下了地——他心里不踏实。好在那日打的虽结实,可执刑的到底惧怕他,手底下留了情,所以看起来皮开肉绽的吓人,其实没伤着根底。所以这几日他倒也能上值伺候着,只走起路来提着胯,一瘸一拐。

    听了吩咐大黄总管忙不迭的打发人去传太医去了。素格想,这一去,必然带来的是大消息。昨日她去送药,海若跟她打听,太后有没有再提起过,她就知道,皇后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

    皇后的消息还没回来,玉荣带着一个宽袍大袖的比丘尼进来,行走间袍袖轻扬,虽是觐见,衣裳却只有六成新,浣洗的极干净,瞧上去颇有几分世外之人的风骨。

    念经时需焚香安静,所以宫女一应回避,只留大黄总管在里面伺候。

    玉荣招手叫素格,“前儿个董谙达叫咱们去吃茶,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