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响起一阵咳嗽声,众人纷纷侧过身假装聊天,许亦心不理会他们,箍住尤硕明的腰埋头使劲,猛地一下解开了那个死结,尤硕明疼得弹了一下,虚弱地开口:“公主。”

    许亦心一圈一圈把绳子绕开了,丢在一边,抬手揉揉自己的肚子,道:“你怎么这么硬啊!”

    “咳咳——”韩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咳得直往地上吃灰,尤硕明瞪了他一眼,回过头对召南说:“弄疼公主了,对不起——”

    “咳咳咳咳——”这下咳嗽的是一屋子人,许亦心皱眉,对尤硕明抱怨:“你手底下的人都什么毛病?”

    “公主别与他们一般见识。”

    许亦心大人大量,哼了一声,便凑过来想继续解他手腕上的麻绳,刚碰到绳子,便听到瘦猴登登登跑过来的声音,许亦心手一僵,抬起头来。

    瘦猴怀里捧着一堆东西,站定了,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又看看尤硕明。

    许亦心:“……他身上有伤,不能这样捆着。”

    瘦猴妥协道:“那手和脚不能再解了。”

    许亦心悻悻地停了手,接过瘦猴手上的水囊,蹲下来解开之前胡乱包扎的绷带,随手将它扔了,将清水倒在新绷带上,凑上去给他清洗伤口。

    瘦猴:“那是给殿下喝的水……”

    许亦心头也不抬,“我不喝。我不渴。”清理完了,又朝他伸出手:“药呢?”

    瘦猴沉默片刻,还是从怀里掏了药瓶出来,这是给她额头上的伤用的药。

    尤硕明紧抿着唇,目光在她和瘦猴身上打转,看那小山匪对召南百依百顺,不由得心中冒出一团无名之火,方才在外面,他们之间难道发生了什么?

    召南湿润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怎么会划这么大一条口子啊……那位大哥下手也太狠了。”

    他低下头,看到召南小心翼翼地给他抹药,指腹在伤口边小猫似的刮蹭,弄得他又痒又疼,她还凑上来对着他的伤口吹气,眼含泪花,湿漉漉地抬头看他:“是不是要缝合一下啊。”

    尤硕明禁不住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想安慰她:“无事。小伤。不疼的……我已经习惯了。”

    信你个鬼,怎么长一道口子,怎么可能不疼啊。

    许亦心一直把他们都当成纸片人,将自己摘在这个世界之外的,可是这血淋淋的伤口,这扑鼻的血腥味,因她的谶言而被困在此地的众人,还有为生活而奔波的拉车老伯,为生活所迫落草为寇的瘦猴,他们哪一个不是实实在在的人呢?

    许亦心吸吸鼻子,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带了点嗔怒地瞥一眼尤硕明,道:“哪有人习惯受伤呢?以后不许这样不爱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