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的要犯牢房向来不见天日,油灯终日亮着,天气又愈发寒冷刺骨,冻得沈文翰昏昏沉沉,仅靠狱卒送饭的次数和时间点来判断过了多少天,大致哪个点。

    所以当脚步声再次靠近他时,他揣着冰凉的手艰难睁眼,反应了半天,疑惑今日的晚饭这么快就送来了,难不成自己已经被冻得感知衰退,判断错了时间间隔。

    说话声越来越近,他瑟缩着站起身,耳朵捕捉到几个熟悉的词语,嘴巴不由得微微张开。

    三个身影依次出现在了走道尽头,其中一人是在前头带路的典狱,正躬身施礼着,手遥遥指向沈文翰:“殿下,便是那间牢房了。”

    “有劳。”

    沈文翰胡须抖动着,盯着向他走来的纤细身影,心内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酸涩,眼眶胀得难受。

    他抽出揣在袖子里的手,垂头下跪:“罪臣叩见长公主。”

    许亦心停在他牢房外,看着他跪伏在地上的身躯,单薄的囚衣,凌乱花白的鬓发,她呼出一口寒气,也是一声叹息:“平身。”

    走道的尽头,典狱恭敬地等在一旁,而言同甫默默看着不远处那个温暖的身影,看见她在灯下柔和的侧脸,只要他再靠近些,就能听见他们的对话内容。

    他垂下眼眸,背过身来,静静地守在原地,不再看那边。

    约一炷香的功夫,公主走了出来,看见他时第一句话便是:“头疼。”

    言同甫立即伸出自己的手臂:“此处阴凉寒冷不宜久留,殿下快随卑职离开。”

    许亦心点点头,扶上他的手臂,被他迅速带离了诏狱。

    到了外头,天色已晚,虽没刮风,言同甫还是顺手帮她把大氅的兜帽戴上了,“殿下,头还疼吗?”

    许亦心缩在帽子里:“似乎好些了。”

    言同甫点头。

    “你为何不问我此行诏狱有何收获?”

    他自然是没资格过问的,但既然殿下这样说,那便是想告诉他,他于是从善如流:“殿下此行有何收获?”

    许亦心学沈文翰揣手手取暖,“那潘安不是他杀的。”

    “……殿下,是潘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