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掠过天仙酒楼高耸的屋檐,斜斜地透过小小四合院西厢房的纸窗,绕开高高叠起的书堆,温暖而暧昧地投射在慕容曦辰绝美的脸蛋上。慕容曦辰此时正不雅地趴在书桌上睡觉,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中微微颤抖着,一副将醒未醒的样子,更增加了几分可爱之处。在她用来当枕头的双臂前后左右,乱七八糟的档案文稿堆了一书桌,看来竟像是工作了一整夜的样子。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十六七岁,丫环打扮的女子捧着热茶,轻手轻脚地从门外走了进来,走到书桌前面。“小姐。”丫环细声细气地道,“该洗漱吃早饭了。”

    慕容曦辰全身猛地一震,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琵琶,这就天亮了?”

    被慕容曦辰唤作“琵琶”的女子姓包,小名琵琶,乃是慕容家四大家将中包三思唯一的女儿。慕容曦辰北上投神机营的时候,包琵琶便跟着曦辰一起北上,两人名份上是主仆,感情上胜似姐妹。包琵琶见慕容曦辰一副仪容不整的样子,不由又心疼又好气,摇头道:“可不就天亮了?小姐,不是我说你,用得着给皇帝老儿这样卖命嘛!”说罢,还翘起了小嘴。

    “我并没有帮官家卖命。我只不过是想给司马凉定罪而已。我可以肯定他一定跟我哥的死有关,但是我找不到证据。我让小赵把关于逍遥派和司马凉的所有档案都调了出来,结果发现他可能与八件江湖大案有关。只要我能坐实其中任何一项罪名,我都可以将他永远关在地牢里。”慕容曦辰沮丧地叹了一口气。

    “难道杀害路副总管还不够判他死刑?”琵琶瞪大了眼睛。

    “一般情况下没错。但司马凉的父亲是两朝老臣,在清流之中威望甚高。他上书请求用自己的官职换儿子的性命,这也算了,毕竟自从神机营总管之位下来后,他老人家干的一直是闲职。可是宁夏路都巡检使周美周大人和灵州刺使狄青狄大人不知道发什么疯,前两天突然联名上书说“司马凉于国有大功”,竟然以他们的前程来担保司马凉不可能杀害路云瑶。这两个都手握兵权的封疆大吏,他们说话,官家不可能不顾。于是官家通过蓝总管之口,让我细细查明,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能动司马凉,唉!”慕容曦辰郁闷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着步子。

    “直到现在我还弄不明白,周大人和狄大人怎么可能认识逍遥派的一个小喽罗?”慕容曦辰眼睛虽然看着琵琶,但明显是在自言自语,“这两位大人的奏折里,没有提及司马凉为国立的是何等‘大功’。考虑到他们与司马家向来没有交集,所以不可能是因为他爹的原因来保他。我把他这几年在中原的活动连成一条线,从时间上推,司马凉唯一可能去西夏认识周大人和狄大人是在灵州收复战前后。问题是,我翻阅了那段时间几乎所有来往的奏折、信件、军中档案,发现司马凉这个人根本不存在!我甚至托人去问了大名府知府扬守素,他当时我父亲反夏投宋最得力的干将,可是他对这个人也一点印象也没有!这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慕容曦辰一摊手,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长气。

    “那小姐就别想了。”琵琶将热茶放到慕容曦辰的手上,“老爷也说了,大燕复国是逆天行事,为害苍生。说句犯上的话,王家造反那事儿,大少爷绝对脱不了干系……”

    “琵琶!”慕容曦辰挥手打断了琵琶的话。琵琶想说什么,她又何尝不知道?但是弄不死司马凉那个人渣,怎么想心里都梗着难受。

    一阵翅膀振动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慕容曦辰的思路。慕容曦辰一怔,伸手推开窗来,只见一只纯黑的鸽子扑腾着翅膀,落在慕容曦辰的肩膀上。

    “是不死!”慕容曦辰一阵愕然。这只黑色信鸽是慕容曦辰早年在丛林大火中找到的,因为全身羽毛漆黑如墨,又是火海逃生,让慕容曦辰想到了西域关于“不死鸟”的神话,故取名为“不死”。当上副总管之后,因为职务上的需要,她将不死送给了开封府包拯大人当联络信使。不过开封府向来与神机营职务重叠,包拯又是有名的能吏,一直以来包拯都没有遣信使求她帮过忙。

    “有什么大案发生了?”慕容曦辰强打起精神,抓了一把小米喂给不死吃,然后将绑在不死腿上的绢布取了下来。

    “相国寺罗汉殿,速来。”慕容曦辰皱了皱眉头,翻过绢布,只见另一侧写道:“请带上贵营武艺最高,见识最广之人同来。”从字迹来看,的确是包拯包大人的。

    慕容曦辰反复看了两遍,确认无误,这才放下绢条。在琵琶的帮助下匆匆洗漱整理完毕,这才从容出门。

    “赵钱孙!小赵!”慕容曦辰喊了两遍,却不见赵钱孙回应,心中不禁有些奇怪。正要独自出门,却见后院大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回头看时,却见赵钱孙捧着一束鲜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总管刚才唤我?”赵钱孙问道。

    “你上哪儿去了?”慕容曦辰微有不悦。赵钱孙是她的贴身保镖,干她这行,如果没有保镖,自己武功又不好,出门可当真危险的紧。

    见慕容曦辰有责怪之意,赵钱孙害羞在笑了一笑:“天仙酒楼花园里种了好多鲜花,我想乘早上没人,偷摘一点,回去送给小娟玩儿。总管,你觉得这花儿好看不?送给小娟,她会不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