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冲刷着金雁尘的脸。

    他站在石阶前,原本用青色发带束紧的长发在打斗中散开,被雨水浇淋得凌乱不堪,一绺绺粘在直而长的脖颈上。脖子的正中央,是一道被剑尖刺出的伤口因为遭雨水浸泡,被割开的皮肉已然肿胀发白,分外醒目。

    他就这样握着刀,凝目一动不动地站在漫天肆虐的雨水里,身形笔直,茕茕而立,孤寂得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

    穆月庭看着这样的金雁尘,只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她不顾穆典可和温珩还挡在自己前面,弓下腰,往斜旁跨了一步,想去捡那把才从她手心滑落的油纸伞,想去为他撑了伞,好叫他莫再受风吹雨淋之苦。然而她才刚一动,手肘便遭穆典可掣住。

    穆月庭满心满眼只有金雁尘落寞的脸孔,她着急地甩动手臂,想要挣脱穆典可的束缚,冲下台阶去。

    然而她又怎么会是穆典可的对手。

    下一刻,她感到钳在自己手臂的五指猛地收紧,一股钻心裂骨痛自小臂传来,几乎令她当场掉下泪来。

    她猛地回头,看着穆典可发狠的双目,终是清醒了几分。满面凄楚哀容尽数敛去,转变为无可化解的局促与尴尬:

    “小四儿,我不是我看六表哥在淋雨……我来,我是因为听大哥说,你被人诬陷纵火下毒,怀仁堂的当家们信不过你,我想……”

    她看穆典可的眼神越来越失望,有些慌了,急切地抬头看向温珩:“……你若不信,你可以问温先生,还可以去问大哥……”

    穆典可真想一巴掌煽过去,让穆月庭清醒一点。

    江湖人都说,穆家有二女,如有二宝,一个聪明,一个美丽。

    人们说到穆月庭,首先想到的就是她倾城绝世的容貌,殊不知她也是极聪慧内秀的。比起骄纵跳脱的穆典可,她的性子要更加沉稳一些,心思细密、处变不惊,就连外祖母曾柔都夸赞她有大家风范。

    只有遇上金雁尘的事情,她才会失了分寸,智昏心盲看不清楚。

    姐妹两个儿时十分亲昵要好,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穆月庭就总是无缘无故地就生气了,跟她怄气,冷战。穆月庭喜欢金雁尘给她做的蝴蝶风筝,她便拿去讨好她,结果叫她撕碎了跺烂了哭着跑了出去。

    很长一段时间里,穆典可都相当费解。直到有一天,她听见穆月庭向金怜音哭诉,说外祖父太偏心,明明都是外孙女,外祖父为何偏疼小四儿一个,还给她和六表哥订下婚约,明明她才是姐姐……

    她自恃才貌,心里存着不甘,处处想与她争。

    以至于到了现在,她还以为自己阻拦她,不让她靠近金雁尘,是在同她争风吃醋。

    她还暴露穆子建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