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傅修,穆典可坐在窗边很是懵了会神。

    徐攸南主管情报,他若有心躲起来,自己很难找到他。可问题是,徐攸南这么做的用意究竟何在?

    自然不是为了把自己送进怀仁堂当小学徒。穆典可不至于天真地相信,凭她送几车药材,帮账房算几天账,常纪海就能欣然接纳她,这一点,老于世故的徐攸南自然也明白。

    一开始,她以为徐攸南只是想借住怀仁堂中,好掩饰身份,方便行事。

    也因此她对被利用了的傅修是怀有愧意的,所以傅修有意请她到账房帮忙时,她并没有强烈反对。现在看来,她揣错了徐攸南的用心。

    徐攸南仅仅只是想让她留在怀仁堂中。为什么?

    穆典可忽然想到某种可能,心下一咯噔,下意识地往窗外望去。好巧不巧,正好看见刘祖义昂首挺胸地负手从溜花廊下走过。

    穆典可蹙眉念头一转,便有了主意,将桌角那方青州石砚台抓在手中,头伸出窗外去,挥手叫了声:“刘管事。”

    刘祖义回头笑:“小佛哈,辛苦啦,注意休息。”

    连敷衍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穆典可手一甩,刘祖义就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什么东西从穆典可袖子里飞了出来,绕过海棠花树,冲那根盘绕着金银花藤的人粗大柱子去了。

    斜飞上廊檐。

    “哐”一声重响,房檩被砚台撞得重重一颤,瓦缝里的陈年积灰扑簌簌往下掉,石砚带着廊顶上一大片葵纹瓦当稀里哗啦地往下泼落,坠势惊人。

    穆典可有些紧张地盯着那柱子后面看,只听啊呸呸几声,李哲一身是灰地从金银花墙后窜了出来,堪堪躲过那一块飞速下落的石质砚台。

    转身朝穆典可幽怨地看了一眼,捂着额头跑了。

    穆典可愣住,心中隐隐是松了口气,却不知为何,又有些失落。

    怎么会是李哲!

    刘祖义是个不晓武艺的账房,平素打交道的都是文质彬彬的斯文人,像水火焱这种一言不合跳脚骂的人物在他的认知里已算凶悍了。

    却完败给一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刘祖义满头是会,望着脚下一地破碎瓦当,懵了好半天才醒过神来。还没忘了自己的人物,抬头叫:“小佛啊,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下手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