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人的确是尉予乔。

    在这之前,她推掉了所有通告,气得琳姐差点想冲到医院来把她拽走,好说歹说,琳姐忍住了,劈头盖脸一顿痛骂,末了还不忘提醒她按时吃饭,注意饮食,千万别忘了自己胃不好。

    尉予乔心里暖暖的,她就知道,果然琳姐还是刀子嘴豆腐心。

    容易多半时间都是意识模糊的,就算偶尔睁开眼,也是半梦半醒间,人也认不清。

    他有时候疼得大哭,特别让人心疼,护士看不下去,想用止痛针,尉予乔坚决不同意。

    小孩子不能打那么多止痛针,成分里有玛咖,用多了上瘾,她就算心疼容易,也不愿意他靠着药剂缓过去。

    哄睡着了的容易就算是闭着眼,也能明显的看出来他一天天失去光芒的眼眸,原本圆溜溜的大眼睛没了神采,甚至有些僵滞。

    他真正意识清醒过来是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尉予乔照旧趴在他的床边,捧着容易喜欢的《幼儿画报》给他讲故事,她不管容易能不能听见,反正每天准时都会给他念。

    认真的尉予乔并没注意到容易的小手指动了动,她还在念着小松鼠找朋友的那段故事。

    “然后,小松鼠就和小白兔成为了好朋友,兔宝宝……”

    “妈妈……”

    奶声奶气的童音骤然响起,软绵绵的,尉予乔手一抖,《幼儿画报》直接掉在了地上。

    她扑过去,生怕碰疼了容易,小心翼翼的摸着他的脸,欣喜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宝宝,妈妈在这,妈妈在这。”

    她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说着,绵绵的喊着容易的名字,低着头亲吻他苍白的脸颊。

    “妈妈,好黑啊。”容易瘪了瘪嘴,眼睛里隐隐有泪花闪过,“我好痛。”

    尉予乔一僵,只听容易又说:“我好怕黑,妈妈……能不能开灯?”

    明明……明明现在只是下午,明明阳光这么好。

    为什么容易说好黑,为什么会让她开灯?

    陆医生的话又盘旋在了她耳畔,尉予乔记得,那时他叹着气,告诉自己,容易颅内淤血压迫视神经,可能会看不清楚东西,视力减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