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哑然。

    可是,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如果醇王不矫诏造乱,真的像他自己宣称的那样,“心灰意懒”,“除了办好神机营的差使,再也不想过问朝政”,神机营就无法裁撤,朝廷就得继续往水里扔银子一年二、三百万的白花花的银子啊!

    “一年多出二、三百万的银子,”关卓凡含笑说道,“不几年,又是一个一千万两了咱们能够多办多少事情?所以,很该好好儿谢谢醇郡王!”

    这个话,不晓得是调侃还是反讽,四位大军机都只是笑一笑,没有人接口。

    没有人晓得,这其实是轩亲王的肺腑之言奕譞,你矫诏矫得好,造乱造的妙!

    “关于神机营之去留,”关卓凡说道,“各位还有什么高见吗?”

    曹毓瑛看了文祥一眼,见文祥不做声,便开口说道:“我想,之所以要裁撤神机营,固然是因为神机营朽木难雕,虚靡国家钱粮,不过,摆在第一位的,还是神机营本为天子禁军,却阴蓄异志,谋为不轨,荒悖至此,何得再为天子禁军?明上谕的时候,这一层,一定要说透。”

    许庚身桴鼓相应:“琢如说的不错!这个……有主有次,先主后次,主次之分,必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能颠倒了过来!”

    郭嵩焘拈须说道:“正是!矫诏造乱,奕譞是恶,神机营的角色,最起码,也是个‘附逆’!”

    对曹、许、郭三人的说法,文祥心中,是不以为然的。

    在他看来,真正“阴蓄异志,谋为不轨”的,其实只有醇王一个人,神机营不但没有“附逆”的心思,反而可以说是“深明顺逆大义”的,不然,怎么解释荣禄、恩承、文衡三人的出?

    不过,他明白曹毓瑛何以要做许庚身口中的“主次之分”。

    若以“朽木难雕,虚靡国家钱粮”为由,裁撤神机营,一定会有许多人不服气别人不说,神机营那三万只“烂桃子”,一定都是不服气的神机营是不中用,可是,前锋营呢?健锐营呢?骁骑营呢?火器营呢?哪个比神机营更中用些吗?为什么只裁神机营,不裁其他的京营?

    搬出“阴蓄异志,谋为不轨”,神机营就只好自认倒霉了,人家前锋营、健锐营、骁骑营、火器营的头儿,可是没有犯上作乱的“异志”啊!

    还有,虽然整个神机营中,真正“阴蓄异志,谋为不轨”的,只有醇王一个人,但是,以“阴蓄异志,谋为不轨”为由,裁撤神机营,在台面上,也不能就说是冤枉了神机营。

    醇王既参与创立神机营,神机营便可说是由醇王“手创”;多年来,神机营又为醇王一手把持,他和神机营,早已二而为一了醇郡王就是神机营,神机营就是醇郡王,如果醇郡王谋逆,基本上,也就等同于神机营谋逆了。

    这一次,醇王也确实打算起神机营之兵犯上的矫诏中,可是清清楚楚的写了“神机营”三个字。

    所以,神机营并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就要抱怨,也只好抱怨醇王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