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顿,“尤不可恕者,阮惠大力扶植南方海匪,对陈添保、梁贵兴、谭阿招之流,不但封以官职,更准其以越南为巢穴,甚至直接为他们提供兵船这些兵船,较之海匪自造的,更加高大、更加耐用。”

    “有了西山朝的扶植,南方海匪,愈发猖獗,几不可制。他们不但骚扰村镇,抢掠烧杀,有的时候,竟公然围攻炮台,守军多有死伤。水师往剿,海匪接战不利,便退往越南的巢穴,官军鞭长莫及,只能望洋兴叹。”

    “嗯,”许庚身说道,“阮某如此可恶,说到底,还是为了他的‘申明故疆’将来万一‘有事’,这些海匪、逆党,都可以成为他的接应。”

    “我在越南,”唐景崧说道,“听到过这么一个说法西山光中五年,即乾隆五十七年,阮惠曾经派出使者,请高宗纯皇帝择一公主‘釐降’于他,并要求以两广之地为公主之妆奁……”

    什么?!

    唐景崧的话没说完,听众的眼睛就睁大了。

    “还不止呢,”唐景崧说道,“阮惠一面请求‘和亲’,一面调集兵马,包括什么‘象军’,准备大举渡海,直薄广州。”

    什么什么?!

    “就在此时,”唐景崧继续说道,“阮惠突患恶疾,不良于行,北犯的计划,才被迫中止。”

    顿了一顿,“所以,王爷方才说的对极了如果不是阮惠死得早,中、越之间,真的还要再打一仗呢!”

    真正是匪夷所思!

    关卓凡沉吟说道:“这个事儿,咱们不知道呀是吧,博川?你的印象中,有没有什么档案,有相关的记载呢?”

    文祥摇了摇头,“我不记得应该是没有。”

    转向唐景崧,“维卿,此事可靠吗?西山既然已经派出了使者,咱们这儿,怎么一无所知呢?”

    “据说是这样子的,”唐景崧说道,“使者进入中国,还没走出两广,因为阮惠暴病,北犯计划被迫中止,于是紧急将使者招了回去。两广官员,不好说晓不晓得使者的真实目的,不过,就算晓得,想着既然使者已经中途折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有向朝廷奏报此事此事若报了上去,那得掀起多大的风波来?”

    “虽然西山朝对于阮朝来说,是‘伪朝’,是‘九世之仇’,但这个事儿,言之凿凿,越南自己,也有相关的史录,所以,我觉得,应该确有其事,不是阮朝故意造出来污蔑西山朝的。”

    “如果是真的,”文祥一声冷笑,“越南历朝历代,就数这个西山阮惠,最为嚣张了!他以为自己是什么?匈奴、突厥?就是匈奴、突厥最盛之时,也不敢说‘以两广之地为公主之妆奁’之类的话!”

    微微咬了咬牙,“琢如说的对,真正是狼子野心!”

    “是‘狼子’,”关卓凡说道,“不过,说到底,‘夜郎’罢了!越人局促南天一隅,即以一隅为南天,再凶悍、再有本事,其实亦不知天下之大!所以,一旦身强体壮,便生以蛇吞象之妄念这条蛇,其实并不真的晓得,大象的体格,到底有多大?”

    这番见解,确为“睿见”,众人纷纷赞道:“王爷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