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吉克人那儿,”关卓凡说道,“有没有合适的名目叫他们进京,让我再想一想;不过,左宗棠、展东禄他们,倒是要送两个维吾尔人进京,其中的一个,到时候,皇上也许可以见上一见。”

    “哦?”皇帝大感兴趣,“什么人呀?”

    “一个叫做热娜古丽,一个叫做尼亚孜,”关卓凡说道,“我说‘皇上也许可以见上一见’的,是前边儿的这个,叫热娜古丽的。”

    顿了顿,“他们俩都是和田人,彼此多半也是认识的——热娜古丽是和田‘帕夏’哈比布拉的女儿,尼亚孜则是哈比布拉的亲信部下。”

    “所谓‘帕夏’,乃是伪号,这个哈比布拉,趁乱僭据和田,其实也是一个叛逆。”

    “阿古柏攻略和田的手段,十分卑劣,他以赴和田‘朝圣’的名义,赚开和田城门,不但鸠占鹊巢,更大肆屠城,哈比布拉全族被杀,只热娜古丽一人,因为貌美,留得一命,被喀什噶尔兵作为战利品,献给了阿古柏。”

    “事变之后,阿古柏任命尼亚孜做和田的‘伯克’。”

    “哈比布拉之所以会落入圈套,和田人都说,是因为尼亚孜背主求荣,暗里交通阿古柏,在哈比布拉面前,替阿古柏指天誓日的做担保,哈比布拉信了他的话,这才不做防备,大开城门。”

    “不过,尼亚孜极口否认,说实情刚好相反,他劝谏过哈比布拉要小心阿古柏的,可惜哈比布拉不纳;他接受阿古柏的伪职,则实在是为了父老乡亲——如果叫浩罕人来做和田的‘伯克’,和田人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后来,胡里伯克认为阿古柏有意废长立幼,乃先下手为强,交通阿古柏的一个宠妃,鸩弑乃父——这个宠妃,就是热娜古丽。”

    听到这儿,皇帝不由轻轻的“啊”了一声。

    “下毒的过程,十分顺利,”关卓凡说道,“没有想到的是,阿古柏体气极壮,虽然喝了毒酒,却不即便死,只是辗转呻吟,于是,热娜古丽拿一条白绫,环住了阿古柏的脖子,死命勒紧,阿古柏挣扎片刻,终于毙命。”

    皇帝的心,怦怦的跳了起来。

    “再说尼亚孜那头,”关卓凡说道,“西征大军南下,库车反正,派人联络和田,游说尼亚孜起事,尼亚孜鼠两端,库车使者无功而返,可是,库车、和田两家私下来往的消息,却被伯克胡里侦知了,他亲率大军讨伐和田,尼亚孜自知不敌,没等浩罕兵进入和田,便弃城而去,穿过大沙漠,投奔库车。”

    “西征大军攻入喀什噶尔,伯克胡里仓皇溃逃,跑路之前,他还想着要带上一个人——就是热娜古丽。只是,他实在想不到的是,见了热娜古丽,热娜古丽非但不肯和他一起走,反而当胸给了他一枪——伯克胡里就此毙命。”

    皇帝第又“啊”了一声,脸色都变过了。

    过了片刻,颤声说道:“就是说……阿古柏、伯克胡里,都是她……亲手杀掉的?”

    “不错!”

    餐桌上,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皇帝低声说道:“这个女人,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