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声、哭声和长秀痛苦的叫声在雨夜下交织。

    到了这时候,事情的经过还不够明朗吗。

    当年土改,徐老财一家跑了,长秀被小栓子带去了县城,住在他姐夫韩立国的家里。

    去年的镇反工作中,小栓子下落不明,韩立国也因为渎职被处分。

    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又身怀六甲的长秀,只能随着大姐曹芸趁着过年的那会儿功夫悄悄回了祝口村,一直藏在家里。

    这种事情,曹四叔不敢和外人说,四婶子也是提议等孩子出生,瓜熟蒂落谁也挡不住的时候再不隐瞒,之前四叔拿粮食换山药那些营养品也是给他等待出生的孙子用。

    但谁能想得到,孩子今夜出生,四婶子哪怕是偷偷把常大妈请来,也解决不了难产的问题,更是死活也捂不住长秀的嘴,让那痛苦的叫声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

    人是越来越多,可场面却安静的可怕。

    所有人都盯着曹安堂,现如今也只有曹安堂该知道怎么解决这么棘手的问题。

    又是一声喊叫,将曹安堂从震惊的情绪中拉扯回来。

    “都别愣着了,听我指挥。猛子赶紧套辆驴车来,快!常大妈,你既然来了也别推卸责任,四婶子,两位嫂子,你们一起想办法给长秀武装好了,赶紧送镇卫生院。快,都动起来,谁家有铺盖的就拿过来应应急,没事的人都别在这围着了,回家,回家!”

    曹安堂一番话,可算是让大家找到了主心骨。

    曹业生也顾不上去骂曹安堂了,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就他孙子的命重要,忙不迭跟着猛子一起去套驴车。

    屋里的事情,曹安堂帮不上忙,唯有咬咬牙顶着大雨先跑去自己家里。

    里屋的床铺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一伸手就从床头铺盖下面摸到个布包。

    曹安堂也顾不上看看里面是什么了,随手揣进怀里,转身再度跑出去。

    等他找到自己的自行车,又举着车子穿过树林,再回到村里的时候,长秀已经被几个村里妇女保护着躺上了驴拉板车。

    “猛子,你驾车,跟我走!”

    说着话,曹安堂骑上自行车前面带路。

    长鞭挥舞,驴车前行,村里各家各户翘首观望,内心情绪说不出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