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你不说话,垂下眼眸皱了皱眉:“在我房里找到玉玺了吗?找到之后准备飞回你的绣衣楼了吗?”

    你这才瞧见他手里捏着东西,从纹样可以看出是以往曾在他手中出现过的密报,被他捏得很紧,指节都用力到微微泛白,想来你的真实身份与目的已经被他知晓。

    事已至此你并不打算继续假装下去,只是庆幸袖中还握着那根簪子,此时可以紧紧握住,不至于让指甲嵌进掌心太深。你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没什么起伏:“没有找到......少将军,没有找到也准备回绣衣楼了。”

    他听到“少将军”三个字又是一愣,这个称呼你已经有些时日不曾叫过了,多数时候可以直呼“孙策”,相熟之后有时叫“伯符”,偶尔跟着吴夫人叫“阿策”,被他听到了还会看到他脸红的景象。

    “那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话?乔氏的女公子?还是广陵王?还是......”他耷拉下脑袋,让你很想立刻走上前摸摸他的头。

    “我知道你的境况,密探来报的时候都和我说了......不是我故意要查你的!是他们觉得你有些行为略显可疑,自顾自去调查的......”他的声音又渐渐低下去:“假借身份确实容易掩人耳目方便行事,但,但是你都要走了,也还要瞒我到最后一刻吗?如果我没能在今日知晓此事,你难道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吗?”

    “没有打算不告而别,”你缓缓说到,此时如血的残阳斜射进来,你站在他面前,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孙策的阴影里,“本来打算明日找借口和吴夫人拜别,启程回广陵......当然也会和你道别的,只是还没想好以何种形式......”

    他的神色略有松动,把手中的密信团成一团全部握在掌心,安静地等你继续说下去。

    “身份是假的,来此的目的是编造的,但是除了这些,和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是真的,包括......和你呆在一起很开心也是真的。”

    他叹了口气,放松了绷直的脊背,终于抬眸看你的眼睛,那双眸子背着光依然闪烁如炬:“真的?”

    孙策不等你回答,生怕你突然说出的话突然又反悔了似的,他瞥向你手里的簪子说:“那日让你在门前等了许久,就是想拿这簪子给你的,最后还是没能拿出手,是因为......想起你平日都是只戴一个素簪,怕你不喜欢这种花哨的,又不好意思拂了我的好意勉强戴着让你为难......”

    你抬起手来细细端详那只簪子,金色的,钗头雕了一朵荼蘼花,花瓣是釉面的淡粉,和他害羞时脸颊的红晕很像,微微转动,就在夕阳里反射出流动的光彩来。

    “很喜欢,平日在朝堂上无法佩戴这种式样的簪子,出了绣衣楼也一时间没适应罢了,我会好好收下,带回绣衣楼的。”你向他面前走了一步,盯着他的眼睛,“真的很喜欢。”

    “你可不要骗我,”他不满地嘟囔着,“我会当真的。”

    你拉过他的手,掰开他攥紧的指节,将那被团得皱巴巴的密信展开来叠平整,收进他怀中,“不骗你,我在喜欢这件事上从来不骗别人,也不骗自己。”

    他顺势合拢指节,将你还停留在他掌心的小手全部包起来,像笼住了一只鸟,“那你再不回来了吗?我还有好多事想和你做呢,逛庙会、坐船、还有之前说教你猎兔子......都还没来得及呢!”

    “不知道洛阳现在的情况如何,但肯定不太乐观,估计......”你不想骗他,此次一别,确实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了。

    “那不行!”他着急地握紧你的手,把你向他怀里又拉近了些,“来不及了!你我的事情都传开了,那日早上从王母庙出来,所有人都见了你我并肩而行,现在我们二人的事,整个江东,哦不,全天下都传开了!你现在就算跑也来不及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孙策的人。”

    他越说越激动,到后面甚至涨红了脸,干脆眼睛一闭把你搂进怀里,灼热的体温瞬间贴近,和屋内的斜阳一起将你暖洋洋的包裹,你听头顶传来他无可奈何的叹气声:“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我对你......”

    他宽阔坚实的胸膛紧紧贴着你的侧脸,那下面的心跳声格外清晰,也敲响在你心上,牵动着你的心跳渐渐与他同频。你被温度熨帖得闭上眼,无奈道:“我知道,但是庙堂之高,天下之大,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