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拉开,床边竟还坐着裴老太爷,把阿芙和桓羡都吓得往后跌了一步。

    两人都很少见到这位“老裴”。

    先前裴老夫人在世的时候,两人是别院而居。但因为裴老太爷一向是微笑不出声,两人还以为这是人老了的常态。

    原来再老的男人碰到心爱的女人,也是一样的不舍得分离

    阿芙行了礼,视线落在榻上两人交握的手上。

    蔓儿的平放着,纤细,修长,白嫩,涂了蔻丹。或许手心有些薄茧,可单看手背,只会觉得这是个官家小姐,谁也不会想到婢子身上去。

    裴老太爷的手心朝上,轻轻握着蔓儿的手。

    这是一双肥厚宽短的手,隐隐约约看得到老年斑,但也能看出养尊处优多年,皮肉细嫩,不像叔裕的手,那密布的茧子硬是能有股哑光的质感。

    蔓儿微微侧过头来,一双剪水秋眸泪光闪闪的打量着阿芙两位。

    裴老太爷淡淡道:“来了?”

    阿芙恭敬道:“恭喜公爹,喜得掌上明珠了。”

    按理说也该恭喜恭喜蔓儿,可阿芙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她,索性略去不表。

    裴老太爷点点头,直截了当道:“你们两个做儿媳的,多费点心,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高出身,会吃会玩的,也多伺候着夫人些。”

    听得阿芙和桓羡都傻了,“伺候”二字,竟然用到这种地方?

    蔓儿打量着两人的神色,轻轻开口:“老爷别难为两位夫人了。我是婢子出身,哪里还用的着别人侍候,”她含情脉脉地看着裴老太爷,嗓子稍有些喑哑,可是甜得能挤出水来:“蔓儿能给老爷留下血脉,已是人生之幸了”

    阿芙真是想呕,这句话蔓儿说过不止一遍了,什么血脉不血脉的,老夫人早已留下三儿一女,要你在这里班门弄斧

    可是裴老太爷就是吃这一套,百般安抚,又转过头来等着两位儿媳表态。

    叔裕这个大靠山不在,阿芙又挺着肚子,也不敢乱来,人在屋檐下哪敢不低头,恭恭敬敬应了:“老爷放心吧,儿媳定然会尽力的。”

    裴老太爷这会又好一个惜字如金,懒得跟她们寒暄,挥挥手就要她们下去。

    阿芙将手帕捏的死紧,那个蔓儿怕不是给老太爷下了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