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晚间,苏儿哄宝宝睡熟了。起身对丈夫道:“师兄,咱们到灵堂去祭悼水帮主。”又回身嘱咐异儿看护宝宝,两人出门,去向总堂。

    到得总堂,看到成排的奠字灯笼,无数白色旗幡,总堂已改作了灵堂。两人进门,见水天、水月满身丧服,哭得泪人一般。与申廷宗、诸位舵主正在守灵。

    两人祭拜了水帮主,水天、水月上前挽住两人,痛哭不止。申廷宗上前来,劝住兄妹两人,向金寓北和苏儿问道:“两位堂主,听陈述所言,说帮主乃是中毒而亡,此话当真?”

    苏儿道:“申护法,当时船上情景,少帮主、水月姑娘,还有陈述都已看到。水帮主最后所呕,乃是一些黑血。且并无血腥气息,竟是奇异花香。这是一种奇毒,大护法可曾听闻。”

    申廷宗道:“申某也到舱中去看了一回,的确如此,确是奇异。只是申某识浅,不识得是何种剧毒。”

    苏儿道:“这是源自西域的一种剧毒……”苏儿话音未落,突听陈述惊道:“大护法,十日之前,有一西域人随一个头戴罩纱的人来找过帮主!那个头戴罩纱的人,看不到他的面目,但好似大有身份。”

    金寓北与苏儿闻言,即刻相对一看,都是暗道:又是西域人来了。

    申廷宗看向陈述,连忙问道:“他们给帮主说了什么?怎么给帮主下的毒?”陈述回道:“他们一到,西域人就要帮主屏退左右人等,全不知道他们给帮主说了些什么。”

    苏儿问水天、水月道:“那两人来时,少帮主与水月姑娘在总堂吗?”水天与水月都摇摇头。

    苏儿看看众人,说道:“这就是了,下毒之人,当是那西域之人。这奇毒名为‘般婆蜜’,是用西域一种般婆罗树的花蜜做成的。般婆罗树的花蜜本是无毒的,且奇香无比,是种美味。可是在里面加了当地的一种蜂毒后,就成了一种奇毒。中毒之人,毒发时体内血凝成块,只要毒发,就是神仙,也回天乏术。这种毒物有一大奇处,奇就奇在能够以药量大小,掌控中毒之人毒发身亡的时辰早晚。”

    说到这里,苏儿沉吟道:“嗯,是了!按他们给水帮主下毒所掌控的毒发时辰,正好是未末申初,当在乾坤双璧破阵之后。也即是说,不论乾坤双璧破得水阵还是破不得水阵,水帮主都会在将到申时那一刻毒发身亡。”

    水天、水月,申廷宗、陈述,以及诸位舵主,都紧盯住苏儿,越听越惊,俱都呆住了。

    苏儿犹自沉吟道:“好阴沉、好周密的毒计。他们以为,若乾坤双璧破了水阵,当会逼问水帮主因何设阵截杀。因他们信不过水帮主,唯恐水帮主会将背后之人说了出来,故此,则有了今日船上水帮主猝然毒发的情景。若乾坤双璧破不得水阵而葬身湖底,水帮主仍然要在申时将到时毒发身死,如此,水帮主即便日后能够识破奸人毒计,也不会再将背后主使说出来。若有人为乾坤双璧报仇,死无对证,掀不出恶人来,震泽帮无可辩驳,那震泽帮就是到了头的冤家对头。”

    一时间,灵堂内悄无声息,人人都看着苏儿,一声不吭。苏儿沉吟半晌,自语似地,道:“更为紧要的是,这些人所图,应当不仅仅是乾坤双璧的两条人命,除掉乾坤双璧后,才是这些人大展宏图的时候。这般奸谋心机,当真是令人不寒而栗,不堪设想。好深沉,好阴毒……”

    苏儿说到这里,陷进沉思。灵堂之内,人人都觉背上冷气直冒,似是背后就有张牙舞爪的鬼怪要把自己噬咬吞没。

    苏儿终于抬首,对水天、水月几人道:“看水帮主最后的悲愤情形,他应该是在临终之际明白了过来。”水天与陈述都点了点头。

    听了苏儿最后的话,水天、申廷宗,以及各位堂主俱都极为悲愤。水天一字一句道:“水天与强仇不共戴天,若父仇不报,水天枉自为人。”几位舵主亦都气愤填膺,纷纷说道:“帮主对我等无不亲如兄弟,多人都蒙帮主大恩,若不能为帮主报仇,天下英雄当如何看我震泽帮?”

    申廷宗道:“各位兄弟,稍安勿躁,为帮主报仇,我震泽帮上下所有兄弟责无旁贷。只是眼前最紧要的是,要忍恨吞声,先为帮主发丧超度。待安葬完毕,我等兄弟再从长计议。另有一件大事,由大堂主、上官堂主做个见证,就是各位兄弟须明白说下,现下就须歃血立誓,拥立新任帮主。各位,今晚,我等就在老帮主这灵堂之内、灵柩之前,拥立新帮主。兄弟们,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清,免得日后多生事端。”

    众人听了申廷宗的话,彼此相对看一看,均有些意外。

    陈述第一个大声道:“陈述没什么好说的,誓死拥少帮主为新任帮主!”接着几位舵主都道:“大护法,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少帮主自然就是新任帮主。”更有人道:“老帮主尸骨未寒,谁若心存异志,弟兄们都合力剪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