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赞泰顺势拍马冲到乌拉兵士阵前,举枪呐喊:“勇士们!区区三百建州狗贼,岂能容他如此猖狂,把他一个个尽数射穿!”反身以长枪向三百建州人骑一指,大叫起来:“放箭!放箭!”

    猛然间,无数羽箭从布赞泰背后如雨点般纷纷飞来。布赞泰背后兵士,一排排此起彼伏,羽箭绝不稍停,遮天蔽日而来。三百建州兵马立时有十数人坠马,坠马者连同马匹瞬间被羽箭钉成刺猬一般。余人弯刀翻飞,遮挡箭雨。

    建州人骑左近,犹有些许未曾归队的乌拉部卒,此时仰头见箭雨陡落,个个惊骇莫名,嘴巴张大了合不拢来。这些乌拉兵士凄惶之间避无可避,“刷刷刷刷”箭雨声中,纷纷倒地。倒地之后,羽箭兀自一支支把他们全身插满。

    这时,才听得三百人中那青年将军喊道:“后退!进林!”三百人骑拨马回头,抡起弯刀,回护人身马匹,向金寓北和苏儿这边奔来。

    此时,金寓北和苏儿已背负异儿和安安进到林木深处。方才金寓北边走边思量:这“八爷”如何这般巧合,竟于这紧要当口赶来,是来接安宁么?不像。是来挑战布赞泰吗?也不像。那他为何而来呢?

    金寓北思量之间,猛地心里一沉,突然想到,他难道是也要到“迷鹿口”去发难吗?若真是如此,如何处置?

    金寓北抬头看看“八爷”率众已近。心道:先把安宁托付于他再作计较。现下尚不知东盟境况如何,如若再寻去大哥军营,不知还要耽搁多少工夫,再者沿路不定还有乌拉兵士阻截,那样周折更多。还是先托付了安宁,赶紧回东盟为是。他若真是来发难,躲得这鄂浑山,也躲不得以下的千山万山。好吧,就这般计较。

    金寓北主意已定,看看苏儿,见她正看着白袍白甲的皇太极率兵向近前奔来。

    不一刻,安宁的八叔率建州人骑进到这边树林。众人勒马呼喝:“吁、吁吁……”人人身上、马上染满鲜血。马一停步,众人急速又勒转马头,回身监视后方乌拉人动静,除了马匹喷气、踢踏声,更无一丝声音。一排人骑就如一道铜墙铁壁,岿然不动。

    皇太极却并不勒马回身。看到林中一男一女各负一人站在林中,微一讶异,认出了金寓北,登时握紧弯刀。

    安宁欢声叫道:“八叔!”皇太极一愣,看到了安宁揽着个白绡绕的球,竟伏在一个美丽女子背上,更是满面诧异。

    当看到安宁身上缠满白色练绡,皇太极立时惊觉,莫不是安宁被这可恶的猎户给劫了?为何将一个孩子如此牢牢束缚?开口问道:“安宁,你怎么在这里?你的伤好了?”

    安宁在艰险之后陡然见到亲人,欢喜兴奋,大声道:“是阿玛把我送到这个叔叔和姑姑家来的。我的伤好了!是这个叔叔给我治好的。”说着抬手指指身边的金寓北。

    “叔叔?治伤?”皇太极沉吟片刻,眼光在几人脸上打量起来。当看到金寓北背上的异儿时,双眼突然一亮。此时异儿正瞧着金寓北脸上血迹,对前面人马宛如不见。

    皇太极眼光在异儿脸上停住,好一会儿不动。异儿并不抬头,毫不知觉。皇太极慢慢又将眼光转到金寓北身上、苏儿身上,最后转到安宁脸上,看着安宁道:“安宁,过来。”

    金寓北转身先从安宁背上解下锦包,搭在臂弯里,又解开练绡,从苏儿背上把安宁抱下来。金寓北右手食指在安宁背后一拂,缠绕安宁的练绡纷纷断开飞走。

    安宁抱着“小白球”,却回身仰头,可怜兮兮地看着金寓北和苏儿,嗫喏喊道:“姑姑、叔叔……”依依不舍,就要哭了出来。异儿也已转首看着安宁,此情此景,令她大为不忍。

    苏儿心中一热,对安宁微微一笑,俯身抱着她,把脸贴在她脸上。安宁一下子哭了出来,边哭边说:“姑姑,我不想走,你不要走,我想你……”

    苏儿柔声安慰安宁道:“安宁,好孩儿,姑姑也舍不得你,可是姑姑一定要走。姑姑也想你!姑姑答应过你,一定来看你,姑姑忘不了的。乖孩儿,去吧,去找你阿玛去……”

    眼前情景,皇太极是大出意料之外,百思不得其解。立即张口喊道:“安宁!过来!”语气已是冷冷地威严起来。安宁浑身一震,转回头来,不解地看着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