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一刻,临近长安城内阳气最重之时。

    京兆府偏远西面的义庄一如既往阴凉,叶明掐算着时辰站在紧锁大门外以避开阴气,颇有些焦虑地在空旷之处等待来人。

    春日骄阳打在她的脸上,叶明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她微微仰起头,看着太阳在她眼中慢慢变成一圈炽光,面色苍白。

    想起昨夜连夕食都没用,还白白花费了几个时辰逼问醉霄楼的店家,叶明不甚清醒的脑子里就有一团熊熊火焰冉冉升起。

    许是因为有肃亲王在背后撑腰,店家看似胆小怕事,可面对叶明的连番质问,他的回答滴水不露,让叶明一腔正义无处施展。

    实在是挑不出刺儿来,叶明也不敢将店家带回京兆府,以免被裴朝渊察觉,只得将他放走。

    白忙活了一晚上,叶明回家后气得睡也睡不着,枯坐到了天亮等着来义庄。

    眼下站了这么一会儿,叶明倒是生出了些许困意,摇摇晃晃地站着就要睡过去。

    雀鸟叽叽喳喳飞过京兆府,叶明身后,一位中年男子穿着整洁的鸦青衣衫,稳步穿过长廊,来到义庄门口。

    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望向合眼几乎已经站不稳的叶明,男子无奈摇了摇头,沉默地上前打开了义庄的大门。

    铜锁清脆响了一下,雕刻着精细虎纹的大门沉沉被推开,砰地一声撞在墙上,惊醒了叶明。

    她不适地揉了揉眼,圆脸懵懵地看着门口。

    余寿来过了吗?

    叶明伸长脖子一看,才后知后觉发现余寿鸦青色的衣角已经快要消失在门后,瞬间清醒过来,小跑着跟上喊道:“余寿!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声,让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就不见了踪影,叶明急急顺着小路跑进义庄内最大的屋子,见屋门大开,才放心地喘了口气才接道:“让我在外面晒太阳。”

    宽敞阴暗的屋里只摆着两张案台,一张上面被白布从头到尾盖住,隐隐能看出是一具人身的模样。

    已经戴上了白面纱的余寿正把一套工具整齐摆放在另一张案上,听见叶明的埋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弯了弯,却没有回答。

    叶明早就习惯了余寿的沉默,也不以为意。

    转身在余寿案旁的铜盆中净手又顺带洗了把脸,叶明熟门熟路地从他手边取了另一块面纱,轻巧绕过后脑绑住。

    余寿这个人龟毛得很,每每都要盯着她清理干净后才能站在一旁观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