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儿率先跳下马车,伸手去接听白,听白探身而出,抬头望见“素荆苑”三个大字悬于院落大门之上。

    院门大开,芳径交错,近似桃源幽谧,娇花落尽,闲庭残叶扫净。温泉潺潺,赬鳞不惧冷寒跃动,激起水声叮咚,蕴起雾气片片。

    主卧内墙壁米白,不甚扎眼。一张楠木圆桌摆于正中。桌上烛灯造型独特,灯罩由青铜打造,形似素竹;圆桌周边四张圆凳分列东西南北四方。

    再向里望,紫檀长桌于一侧,桌上纸墨笔砚齐全,一把柳琴端正地搁置正中。长桌一面的墙壁上悬挂一幅字画,画中高山瀑布,笔锋苍劲,气势磅礴,题字为:“穿地冲天力无尽,道知援引高处傲。”

    与书桌有一翠屏相隔的,便是床铺。翠屏半遮,梳妆之台显露,台上铜镜精致,小柜别具匠心。四面墙壁悬挂几盏灯笼小巧地飘飘而动,更把屋子照得透亮。

    听白晃了神,心道:这屋子的布置,像极了般若阁的卧房!

    不论大小-洞天,屋中烛光都以朦胧幽暗为主,氛围甚佳,便于行事。

    而听白素来不喜昏暗,所以自行安置了几盏灯笼,可照明,可自由熄灭。如今这屋子连灯笼都安置得恰当,莫不是苑主早就对听白的过往了若指掌?

    听白不禁感怀,往事不可追,却如朔风钻心头。

    异土请听白坐于圆桌前,道:“公子吩咐,院内一切由相公自由支配。”

    新儿四处张望了一气,等了一会,仍不见有人进门,问道:“你家公子呢?为何还不见人来?”

    异土道:“公子公事尚未完结,还请......”

    新儿抢言“把我们请来,却还不见人,什么样的大人物,好生傲慢!”

    “公子非傲慢不见,实情非得已,望相公见谅。”

    新儿还要再辩几句,见听白微微抬眼,便立刻住了口。

    听白又低下眼目,意兴阑珊,“无妨,我们等便是。”

    异土大喜过望,“多谢相公宽厚。”遂走到长桌前,抱起桌上柳琴,“若相公不弃,可弹一曲解闷。”说罢便将柳琴轻放在圆桌之上。

    听白轻抚琴木,紫檀完好,山口、六相和凤枕皆为象贝材质。琴头大小适中,弦槽弧线优美,轸子形态匀称,磨工精细,漆色雅而不沉。撩拨琴弦,高音尖而不噪,低音浑厚却不闷,后音松弛又灵敏,色音清脆如落珠,冲音犹爆似金石。

    这琴不算太旧,但材质极佳,想必也是价格不菲。

    听白抽手放于柳琴两侧,道:“不必了。”